即便是拓跋梁身邊得用的內侍,也絕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皇帝的威嚴。內侍這次不敢再多說什麽,連聲應是匆匆去回復求見拓跋梁的朝臣了。
禦書房裡拓跋梁伏在案上喘著粗氣,他當然知道那些人是來幹什麽的。他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必然需要有個人來承擔責任,而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阿忽魯的情況下,這個時候再見此想要保阿忽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但是拓跋梁同樣也知道,如果他就這麽放棄了阿忽魯,將會讓跟隨自己多年的親信們寒心。
但是,他別無選擇。
如果他依然一意孤行的話,那四萬將士的性命不能給出眾臣一個滿意的交代。那麽…那些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人絕不會對他客氣。北晉畢竟還不是一個皇帝能夠唯我獨尊的國家,那些皇室宗親,那些權貴們,隨時有可能向他發難。
深吸了一口氣,拓跋梁已經坐直了身體,臉上也多了一絲決然。
“啟稟…陛下。”門外的內侍有些戰戰兢兢地道,拓跋梁卻已經平息了方才的怒氣,沉聲道:“何事?”
“瑤妃娘娘來了。”
拓跋梁眼神微軟,道:“讓她進來。”
祝搖紅端著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拓跋梁道:“聽太醫說陛下還沒用服藥?”
拓跋梁定定地望著祝搖紅,祝搖紅一怔有些不解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可是我有什麽不妥?”
拓跋梁望著祝搖紅,良久方才道:“你恨過朕麽?”
祝搖紅愣住,慢慢垂下了眼眸走到桌邊將手中的藥碗放下,道:“現在還說這個做什麽?”
拓跋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這麽說,就是恨了?現在看到朕這般處境,你心裡很高興吧?”
祝搖紅臉色一沉,冷笑一聲甩開了拓跋梁的手道:“陛下受了氣也不必往我身上撒,既然看我不順眼殺了便是,何必在這裡故意刁難?”拓跋梁也沒有想到祝搖紅會突然發脾氣,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祝搖紅卻不管他的臉色,冷笑道:“看來陛下也用不著我關心了,畢竟…說不定我還會在陛下的藥碗裡下毒呢。”說罷,端起桌上的藥碗就要往自己嘴邊送。
拓跋梁連忙擋住她,“你這是做什麽?”這雖然是清毒的藥,但是沒病沒痛的喝了也沒有什麽好處。見祝搖紅依然沉著臉,拓跋梁歎了口氣道:“是朕不對,朕這不是心情不好麽。”取過祝搖紅手中的藥碗放到了一邊,祝搖紅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方才道:“我不知道還恨不恨陛下,不過…都過了這麽多年了,說恨不恨的,又有什麽意義呢?我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說完,轉身便往外面走去。
拓跋梁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邊。這會兒他也沒有心思關心別的事情了,眼下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
“來人。”
“陛下?”
“宣三品以上文武官員和皇室宗親勳貴,進宮議事!”
“是,陛下!”
禦書房外不遠處,祝搖紅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禦書房,眼底閃過一抹寒芒。
恨不恨?
區區一個恨字怎麽能形容她的心情呢?不過,她恨的不只是拓跋梁一個人,而是所有的貊族人。所以,當年她毫不猶豫地投入了公子麾下,也並不介意這些年一直留在拓跋梁身邊。即便是每一天,她都恨不得一把捏死他。但是…只要能將這些貊族人全部都趕出去,洗清天啟人身上的恥辱,讓她的父母家人瞑目,做什麽她都不介意的。
這世上,還有很多跟她一樣的人。他們或許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做著外人看來最平凡卑賤不過的事情,但是他們心中所想都是一樣的。
所以,貊族怎麽能不亡?
拓跋梁,怎麽能不死呢?
“娘娘?”身邊的侍女不解地道。
祝搖紅回頭,淡淡一笑道:“沒什麽,走吧。”
“是,娘娘。”
第517章 太貪心!
君無歡也沒有想到,剛到京城便能收到這麽大一個驚喜。拓跋梁終於抵擋不住朝堂上下的施壓,下令將阿忽魯滿門收監侯斬了。原本,拓跋梁並不想用阿忽魯叛國這個罪名,而是戰前失利,導致大軍全軍覆沒。畢竟前者看起來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置信,倒更像是替人背黑鍋的。但卻不知道誰直接給捅了出去,一下子不僅是整個京城的貊族人,就連上京附近各地的百姓和駐軍都大為不滿。而且這個影響還在漸漸往外擴張,也就是說,阿忽魯家的人死定了。
“公子。”明鏡坐在君無歡下首,恭敬地稟告這些日子以來京城發生的事情,有些羞愧地道:“勞煩公子親自走一趟,明鏡無能。”君無歡擺手道:“我是有別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雖然君無歡這麽說,明鏡卻也還是知道公子只怕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們。否則如今滄雲城也並不輕松,畢竟西秦攝政王總歸是個外人,如何能有公子親自坐鎮更讓人放心?
“雲行月去哪兒了?”君無歡看了一眼房間裡,微微皺眉問道。自從他們到了,還沒有看到過雲行月的蹤影。明鏡愣了愣道:“雲公子送了信過來便離開了,隻說近期會留在上京附近有事可以傳訊給他。屬下並不知道他在哪裡,公子找他有事?”
君無歡有些不悅地蹙眉道:“阿凌讓他來給你幫忙,他送了封信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