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澹看了看楚凌微微蹙眉,顯然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楚凌卻不在意,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是因為靖北軍的事情?”
黎澹一愣,有些驚訝地望著楚凌。楚凌笑道:“既然帶你出來了,有些事情自然也不會瞞著你。不過…我以為你應該會直接問才是,平時膽子也不小啊。”
黎澹有些無奈地苦笑,摸了摸鼻子道:“我大概…是被公主給嚇到了吧?”楚凌笑眯眯地道:“別怕,我不吃人的。”
黎澹歎了口氣,有些慎重地問道,“公主,您……真的是靖北軍的小將軍?”
楚凌點了下頭,“有什麽問題?”
有什麽問題?問題大了好麽?朝堂上那些還在勾心鬥角暗暗防備著公主殿下有一天會不會奪權的老頭子們知道公主殿下早就已經在北方佔住了一片地方了麽?再加上公主和滄雲城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黎澹不知道公主和滄雲城主到底是什麽關系,但是余泛舟是滄雲城的將領這幾年卻一直留在天啟輔佐公主,雲行月和桓毓顯然也都跟滄雲城相熟。況且這兩年,公主時常往北方跑據他所知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去了滄雲城的。若是滄雲城和靖北軍聯合起來,說不定真的沒有天啟什麽事兒。
看著黎澹震驚到麻木的神色,楚凌笑道:“真的有這麽驚訝做什麽?其實也還好吧?你自己不是早就已經猜出來了麽?”黎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以為這……我以為公主不想讓人知道。”楚凌托著下巴含笑看著她,了然地道:“所以你是覺得這事很重要的秘密,卻偏偏被你知道了,所以這幾分才這麽魂不守舍的麽?”黎澹蹙眉道:“這難道不是重要的秘密麽?如果傳了出去神佑公主竟然是……”這秘密簡直比神佑公主就是武安郡主還要震撼,如果不是有滄雲城在前面擋著,靖北軍幾乎就可以算得上是北晉朝廷頭號要剿滅的對象了。
但是認真想想,似乎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情。神佑公主跟著拓跋興業拜師學藝兩年,這幾年在天啟也將神佑軍弄的如火如荼,再加上一個靖北軍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不是麽?
楚凌悠然笑道:“好吧,現在還算是比較重要的秘密,至少在我們離開上京之前不能再讓別人知道了。”
見楚凌如此淡定,黎澹便也跟著淡定了起來。他本來就是極為聰明的人,這一次是北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量震驚的三觀盡碎了才不正常了這麽些日子。竟然也沒有想著去跟楚凌談談而是自己在一邊暗自糾結了,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愚蠢表現,黎澹也不禁汗顏。
此時楚凌既然表態了,黎澹自然也不再糾結了。倒是有些好奇起來,“公主…當初回天啟之前,就已經建立了靖北軍?”楚凌道:“你不是知道靖北軍是什麽時候建立的麽?”
黎澹神色有些複雜,“但是那時候…公主才十六歲吧?”
楚凌聳聳肩道:“我落草為寇的時候,才十三歲。”
黎澹無言以對,隻得舉起手中的茶杯朝楚凌敬了一下以示敬意。比起公主,他們這些從小在錦繡堆中長大,自詡心懷家國的所謂青年才俊,實在是算不上什麽。仿佛明白黎澹的心思,楚凌道:“你們跟我的情況不一樣,不用放在心上。”
黎澹點了點頭問道:“公主以後有什麽打算?一直保持著靖北軍的神秘麽?公主長期在天啟又鮮少在信州露面,對靖北軍的發展也是一種妨礙吧?”楚凌點了點頭,笑道:“這樣的情況只怕是不會長久了,就算我樂意慢慢來,只怕貊族人也不會願意的。”貊族人應該很快就會發現,如今這種軟弱退讓得過且過的策略只會養虎為患,讓滄雲城和靖北軍甚至是很多還很弱小的根本叫不出名號的義軍變得越發強起來。自從三年前,拓跋梁出征滄雲城再一次失敗之後就將目標轉向了塞外和北方的一些遊離於北晉統治之外的部落。戰功是有了,然後那些生性彪悍,不服管束的塞外部落也不是好惹的,說不得哪一天拓跋梁就要被其反噬了。
黎澹點了點頭不再理會這個問題,眼下也並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
“公主今天出去,是為了打探拓跋興業的消息?”黎澹換了個話題問道。楚凌點了點頭,將黃老板給她的消息簡單的說了一遍,方才輕歎了口氣問道:“這件事你怎麽看?”黎澹思索了片刻道:“公主如此信任拓跋興業的人品麽?”
楚凌道:“不管他是不是我們的敵人,但是你應該知道有些人即便是敵人也不能否認他的品行的。”
“拓跋興業就是這樣的人麽?”黎澹問道。楚凌點了點頭,黎澹道:“如果這是這樣,陷害的意圖也太明顯了一些。而且…拓跋梁明顯是還有後招在等著拓跋興業。”現在沒有公布這個消息,等到那些為拓跋興業鳴不平的人一直鬧,一直鬧。鬧得難以收場了再突然放出來,如果真的罪證確鑿的話,不僅僅是將拓跋興業拍進了泥裡,也狠狠地打了那些為拓跋興業鳴冤的人的臉,到時候還有誰敢為拓跋興業說話?
“公主…是想要就救拓跋興業麽?”黎澹問道,他當然不會讚同公主這麽做,畢竟拓跋興業如果出事了就等於天啟少了一個強敵。不過,作為有個讀書人,自古以來接受的教育便是天地君親師,如果楚凌真的對拓跋興業不聞不問,黎澹心中也難免會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