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中了這樣的毒,必然什麽都不會做一心隻想著如何延緩毒發並尋找解毒的方法。但是堅昆卻沒有,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執念,殺了刺客,然後如他所說的一般,以身殉主。
楚凌卻並沒有因為堅昆的無力放松警惕,反倒是心中升起了更加不好的預感。
一咬牙,她不再與堅昆廢話,直接繞開他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身後傳來堅昆低沉地笑聲,然後一聲有些尖銳的嘯聲在夜幕中傳來。那是堅昆發出的,那聲音並不停歇,似乎帶著某種奇異的規律。很快,遠處傳來了狼嘯聲,仿佛是在與堅昆的嘯聲呼應一般。
楚凌心中一沉,只聽堅昆道:“武安郡主,今晚你若能逃出升天…我便當你命不該絕!”說完,堅昆悶哼一聲,濃鬱的血腥味在山林中蔓延開來。遠處的狼嘯聲立刻變得越發興奮起來,楚凌甚至能感覺到狼群已經朝著這邊過來了。夜幕中的血腥味顯然刺激到了這些餓了一個冬天的野獸,狼嘯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堅昆竟然自戳了!
貊族人素有訓狼的傳統,堅昆身為大內侍衛統領又是一流高手,有什麽獨特的禦狼之法也未可知。更不用說他還用自己的鮮血來吸引狼群,這是真的要跟她同歸於盡啊。楚凌心中暗暗叫苦,腳下卻片刻也不敢停步,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狼嘯聲越來越近,楚凌很快就跟幾匹狼迎面相遇了。看了一眼身邊的樹,楚凌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流月刀。她並不想要跟這些狼群交手,鮮血只會更加刺激狼群。但是現在卻也由不得她做選擇了,無論是內傷還是外傷都運行她施展輕功躍上那高大四五丈的大樹。更何況,沒有人支援的情況下,她就算上去了難道還能等著狼群自己放過她麽?說不定就要比試她跟狼群到底誰先餓死,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流月刀劃過一道寒光,朝著衝在最前面地一匹狼揮了過去。野狼巨大的身體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被流月刀割斷了脖子。大量的鮮血狂湧而出,野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鮮血讓剩下的幾匹狼更加興奮起來,毫不猶豫地再一次撲向了楚凌。
楚凌咬著牙努力閃避,揮刀。將身上的傷痛完全忘記,用自己能施展出來的最凌厲的身上意圖在最短地時間內將這些狼全部殺死。
片刻後,山林中狼群的叫聲變得更加狂亂。濃濃地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山林中。不遠處,凌亂地腳步聲和狼群幽冷的眼睛與喘息聲也越來越近。
楚凌一邊仿佛不知疲憊地揮動著手中地刀,一邊在心中問候堅昆的十八代祖宗。每一刀揮出她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倒下,但是卻又始終堅持著努力揮出下一刀。畢竟她也並不想真的成為狼群的口糧。她堂堂狐狸窩的扛把子,死在一群狼的嘴裡,未免也太難看了一點。漸漸地,連問候堅昆祖宗的事情也被她拋在了腦後,楚凌只能不停地挪動已經快要到極限地身體,揮動著仿佛快要抬不起來的手腕。每一刀下去,便有狼群地慘叫聲想起。
楚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揮出了多少刀,漸漸地她覺得自己仿佛有了一種奇妙地感覺。似乎忘記了疲憊,一股奇異的力量仿佛在體內慢慢升起,手中的刀揮動地更加流暢也更加的自如起來。先前她每一刀揮出都還需要找準狼群的要害,但是漸漸地仿佛熟能生巧一般,每一刀會出去仿佛都自然而然的便是敵人的要害,絲毫不需要花費心思去考慮出刀的位置和招式。
楚凌顧不得多想是不是自己命不該絕突然如有神助,微微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對面撲過來的野狼的軌跡。
出刀——
濃鬱的血腥濺在了她的身上,野狼沉重地落到了地上也嚇退了離得最近的一匹狼。
楚凌並不停歇,飛身撲向了另一側正準備偷襲的一匹狼,剛撲倒半空中的野狼被流月刀一刀劈開了頭顱。
“嗷嗚……”
天色微亮的時候,狼嘯聲響徹了整片山林。
圍著楚凌的狼群漸漸停止了攻擊,然後開始成群的撤退,那是頭狼發出的命令。
楚凌松了口氣,看著狼群飛奔而去的背影終於脫離地跌坐在了地上。
楚凌坐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仿佛突然放空了一般。楚凌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躺下狠狠地睡一覺,但是她知道現在她不能這麽做。周圍一片血腥,到處都是狼群的屍體。安歇狼群撤退了,但是血腥味很快便會吸引來山林中其他的野獸。她若是撐不住在這裡暈過去或者睡過去,那就真的可以死了。
抬起握刀的右手,手中的流月刀已經落在了旁邊的地上。楚凌低頭看著自己還在顫抖有手指,眼睛突然就有點紅了。一股莫名地委屈突然湧上了心頭,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什麽叫孤立無援。
無論是前世今生,無論出什麽樣的人遇到什麽樣的危險。楚凌一直都知道她身邊是有人的,前世有狐狸窩的同伴,有整個國家做後盾。今生有君無歡,有黑龍在的眾人。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沒有人知道她和堅昆在這裡,更不用說君無歡重病在身,南宮禦月在上京皇城脫不得身。靖北軍人雖然多,但是能找到這裡的人卻幾乎沒有。這一次……長長地吐了口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本姑娘命大著呢!
片刻後,楚凌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流月刀腳步有些輕浮地撐著身邊的樹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