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賣國求榮?誰又要當庭撞死啊?”永嘉帝走進了禦書房,淡淡道。
原本鬧哄哄的禦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連忙起身恭迎,“陛下聖安。”
永嘉帝擺擺手,道:“都坐下說話吧。”
眾人紛紛謝過,才重新坐了回去。永嘉帝走禦案後面坐下,掃了眾人一眼淡淡道:“眾卿急匆匆進宮求見,所為何事?”
坐在最前列的一個官員站起身來,道:“啟稟陛下,北晉派使者前來。”
永嘉帝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問道:“他們這次又要什麽?錢還是糧食布匹?”
也不怪永嘉帝這樣問,基本上這十年來無論是北晉使者來天啟還是天啟使者去北晉,最後都免不了要天啟出血的。
那老臣搖頭道:“回陛下,都不是。”
“哦?”永嘉帝微微挑眉,“這次他們又想要什麽?”
老臣道:“回陛下,北晉人準備對滄雲城出兵,希望我們配合。事成之後,北晉願將明年的歲供減半,並放回天啟在上京的所有皇室親貴。”
永嘉帝皺眉,看向沉默地坐在一邊的襄國公道:“襄國公和上官丞相先前去北晉不是說過這事兒麽?北晉人還有什麽不滿?”
襄國公起身道:“啟稟陛下,最近北晉形勢有變。不僅滄雲城主動出兵攻擊潤州,更有信州一帶有靖北軍異軍突起短短一月便佔據了大半個信州。如今貊族人急於平定北方,所以才派使者來我天啟示好。”
永嘉帝道:“如此,襄國公如何看?”
襄國公斷然道:“自然不能應。”
“哦?”永嘉帝微微挑眉,襄國公抬眼望著永嘉帝沉聲道:“陛下,滄雲城與靖北軍雖然皆是草莽出身,卻名聲在外。陛下若當真與北晉人合作令滄雲城和靖北軍有了什麽損失。只怕會…民心渙散啊。”有些事情,暗地裡做一做也就罷了。當真明擺著告訴天下人天啟容不下滄雲城,那當真是瘋了!
先前說話的老者道:“襄國公此言未免太過聳人聽聞了!那滄雲城主眼高於頂絕不是什麽忠君愛國之輩。我等幾次三番暗中對滄雲城示好,他也愛理不理。分明就是暗藏狼子野心,這種貨色…如何當得起襄國公一句令民心渙散?”
襄國公冷笑一聲道:“哦?高相的意思是我們就聽從貊族人的話,與他們聯手攻下滄雲城?這對天啟有什麽好處?貊族人是你親爹還是你祖宗!”
“你……你!”老者氣得臉色通紅,顫抖著手指指著襄國公道:“你簡直…有辱斯文!”
另一個中年男子看了襄國公一眼,道:“襄國公,你別忘了北晉人不僅答應將皇室貴胄送回天啟,還答應了將已故之人的屍骨也送回來。難道襄國公不願意迎了皇室眷屬與…皇后娘娘的遺骸?”
襄國公的眼神一冷,臉色瞬間鐵青。
皇后娘娘的遺骸…皇后是怎麽死的?!還有那些被留在上京的皇室貴戚…那不僅是段家的恥辱,也是整個天啟的恥辱。
段家世代忠於皇室,當年攝政王當政各家權貴對永嘉帝避如蛇蠍,生怕自己的女兒被嫁給了永嘉帝將來攝政王發難被牽連。段家將嫡長女送入宮中為後,段皇后原本誕下了一子一女,卻在生兒子的時候被人算計從此身體虛弱。不久之後,皇子夭折段皇后更是一病不起。皇后薨逝之前,懇求同母的妹妹入宮照顧自己的女兒。
小段氏入宮之後並未封後,而是被封為貴妃統攝六宮。幾年之後才生下了小公主。可惜好景不長,不過幾年貊族入關,小段氏和兩位公主都被貊族所虜。永嘉帝南渡之後,加封了小段氏為皇后。但是這又有什麽用處?襄國公心裡清楚,這是永嘉帝為了拉攏段家也是為了與那些想要讓自己的女兒成為皇后的權貴對抗的結果。每到夜深人靜,襄國公就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當初賠進去一個妹妹也就罷了,後來又賠進去一個。再看看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帝王,這樣…真的有意義麽?
襄國公臉色不好看,永嘉帝的臉色也同樣好看不了。
“夠了!”永嘉帝沉聲道,“朕不是在這裡聽你們吵架的。你們若是拿不出來個章程,就明日大朝會上再議。”
雙方人馬各有立場自然誰也說服不了誰,但是永嘉帝擺明了兩不相幫隻得狠狠地瞪了對方幾眼各自暫時休兵了。
襄國公微微閉了下眼睛,心中悲憤。
再議?!這種可笑的事情根本就是連提都不該提!
眾臣告退後從禦書房出來,一個內侍快步追上了沉著臉往外走的襄國公,道:“襄國公,陛下召見。”
襄國公腳下一頓,到底還是忍下了心中地怒火道:“多謝。”
看著襄國公離去的背影,幾個大臣也跟著停了下來小聲議論道:“陛下召見襄國公做甚?”
“畢竟是皇親國戚,召見又有什麽奇怪的?”
“皇親國戚?呵呵……”有人不屑地笑道。段家前後兩個皇后為陛下生下了三個孩子不假,可惜兩個都死了,剩下的一個說是失蹤了誰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老臣歎了口氣道:“陛下這些年一直無所出,國無儲君,如何能安定啊。”
永嘉帝早年在攝政王手底下討生活,日子不好過。雖然前後也有過幾個孩子,活下來的卻不多。後來貊族入關,永嘉帝倉皇出逃所幸兩個皇子都帶在身邊的。誰知道一個小皇子不耐旅途勞頓,半路上就薨了。另一個雖然活著到了平都,卻因為驚嚇過度大病不起,沒過幾年也沒了。而自從來到平都之後,永嘉帝雖然也納了幾個妃子,但是后宮卻始終無所出。朝中大臣們終日為皇嗣憂心卻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