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胤淡淡地掃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說話的幾個人,淡然道:“會什麽?真要密謀什麽事情,君無歡不會找個好地方,專門跑到大哥婚禮上來密謀?”
男子被他堵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皺眉道:“我倒是覺得,大將軍早年的顧慮沒有錯。這個君無歡…終歸還是太危險了,對咱們貊族來說。他之前能為了曲姑娘就斷了金禾家的貨源,以後難保不會為了別的事情跟整個貊族作對。”
拓跋胤抬眼,眼神淡漠地看著眼前的人。
男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四皇子…怎麽了?”
拓跋胤道:“看在大嫂的份上,把你收金禾皇妃的錢退回去。這件事我不告訴大哥。”男子聞言臉色頓時大變,連忙想要解釋,只是對上拓跋胤的眼睛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拓跋胤叫的大嫂自然不是今天剛新婚的賀蘭真,而是去年剛剛身故的拓跋羅的原配妻子。拓跋羅比拓跋胤大幾歲,他成婚的也早,拓跋胤的少年時期幾乎是大哥和大嫂照顧長大的。對這位已故地大嫂還是有幾分敬重的。
男子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明明已經入秋許久,額頭上卻不由自主地冒起了冷汗。戰戰兢兢地解釋道:“四皇子,我…我真的是為了大皇子好。我……”
拓跋胤道:“君無歡斷了跟金禾家的生意,轉而給了烏延部。你不用擔心,大哥雖然娶了大嫂,但是曄兒依然是大哥的嫡長子。至於君無歡…他最後是敵是友尚且難料,但是現在…誰也動不了他,更沒有必要動他,不要給大哥惹麻煩。”
“是,是。”男子忙亂的抹著額頭上的汗水,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早就被四皇子看透了,一時間羞愧難當。見拓跋胤真的沒有告發自己的意思,羞愧之余男子也忍不住想要勸一勸眼前的這位。
“四…四皇子。”
見拓跋胤看過來,他方才道:“中原人有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對,逝者已矣…那位公主已經過世三年了。您也該放下了,這兩年大皇子也很是辛苦,你這樣豈不是讓他擔心?”
拓跋胤垂眸,道:“我心裡有數,不必擔心。”
男子還想要說什麽,拓跋胤已經一個眼刀過來讓他只能默默地閉上了嘴。連大皇子都勸不了,又何況是他呢?其實所有人都覺得很奇怪,當初那位公主活著的時候,也沒見四皇子對她有多癡迷。北晉貴族中不是沒有沉迷聲色,癡迷天啟女子的人。就是那種險些將原配氣死甚至拔刀要殺了原配的都是有的。畢竟貊族女子入關之前大都不怎麽細致,年紀稍微大一些就顯得蒼老了。身為男人誰不喜歡身嬌體軟,白皙美貌的女子?
但是這其中卻並不包括四皇子,完全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所以在那位公主活著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人注意她,隻覺得就是有一個尋常的侍妾而已。唯一特殊一點的也就是她曾經身為天啟公主的身份了。
誰知道四王妃發的什麽瘋竟然趁著四皇子不在將人丟回了浣衣苑,最後讓那公主淒淒慘慘的死在了浣衣苑裡。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等到四皇子回來發現公主死了竟然真的瘋了。當初大皇子可是拚著自己挨了一刀才救下了四王妃的命,不然如今不僅大皇子妃是新的,四皇子的王妃只怕也是新的了。
“聽說天啟襄國公和上官成義是想來跟陛下求和的,四皇子要是真的放不下,不如讓天啟再送幾個跟那位長得像的姑娘過來?”男子還是忍不住小聲道。
雖然聽說天啟皇帝沒有親生女兒了,但是天啟王室總還是有一些的。跟那位公主有血親關系總能挑到幾個長得像的。
哢嚓一聲輕響,拓跋胤手中的酒杯被捏成了碎片,酒水順著他的手流了下來滴落在地上打濕了一片。
拓跋胤扭頭看向外面,大樹下的石桌邊,淺紫色衣衫的少女和四個男子坐在一起半點也沒有他見過的天啟女子那種拘束羞澀的模樣。落落大方神采飛揚的就像是本該如此。
拓跋胤微微蹙眉,眼神有些恍惚。他曾經…也見過一個如此神采飛揚的少女。只是後來…就再也沒有了。
拓跋胤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看過去的時候眼神就變得鋒利而清醒。
前天切磋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曲笙那一瞬間一往無前的模樣與她有幾分相似。明明,一點兒也不像。她是為了拚命,為了求死,是絕望中的一往無前。而曲笙卻是為了勝利,為了殺敵,即便是拚命也是帶著濃鬱的生機的。
其實仔細看來,曲笙的輪廓跟她有兩三分的相似。不過比起曲笙來,她要更加柔美婉約一些,不是貊族人慣於欣賞的大氣明豔,而是典型的天啟貴女的優雅婉約。曲笙那樣的姑娘,才是他們貊族人喜歡的,美麗,大氣,堅毅,生氣勃勃,但是…這樣明明更加耀眼的美人在眼前,拓跋胤更多的卻只是欣賞而沒有佔有的欲望。
坐在旁邊的男子看他盯著楚凌發呆不由有些擔心起來。難不成四皇子又看中了曲姑娘?誠然曲姑娘也是個美麗的天啟女子,但是跟那位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啊。最麻煩的是,曲姑娘是拓跋將軍的親傳弟子,拓跋將軍已經擺明了不願意讓弟子卷入北晉權貴之間的是非中。而且,四皇子已經娶了正妃,拓跋將軍絕不會讓弟子給人做側妃而北晉的四皇子也絕不能娶一個天啟女子做正妃啊。
要不要勸四皇子懸崖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