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燎在唐哩的質問裡冷卻了激動，她記得，但對她來說卻不一定是好事。

　　因為記得，就會格外痛苦，甚至在想找人訴說的時候，都沒有人能跟她分擔這些憂愁，因為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余亦燎握住了唐哩有點顫抖的手：“我是鬼。”

　　唐哩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過這麽靈異的事情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她愣了愣，皺著眉頭問：“什麽鬼？吸血鬼嗎？怕忍不住喝我的血才強迫自己離開嗎？”

　　余亦燎張了張嘴，但唐哩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自顧自地猜測著：“你為什麽不怕陽光？大蒜呢怕不怕？是不是不喝血就會死？你…你是不是殺過人？”

　　最後一個問題唐哩問出來的時候是糾結的，那天在“鯉”看到楚敘領著余亦燎進來時她一口果汁噴出去差點點毀了小楠的新款粉襯衫，那個時候她就知道，無論余亦燎是誰，無論他為什麽走，只要他還願意擁抱自己，她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撲進他的懷裡。

　　但這個…吸血鬼要是真的沒事兒殺兩個人什麽的，她該怎麽辦？

　　余亦燎在她的一連串的發問裡微微愣神，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不抱怨也不發脾氣，他捏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沉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留你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那麽多的驚慌和不安。

　　余亦燎認真地看著她：“我不是吸血鬼，也沒殺過人，唐哩，我沒想到你會記得我，我以為你會跟其他人一樣，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唐哩拍掉余亦燎的手：“然後再記得我喜歡的人是什麽張亮嗎？”

　　“誰？”余亦燎有點納悶地問。

　　唐哩瞪了他一眼：“就是你消失了之後，他們所有人都覺得我之前喜歡的人是張亮，那個張亮還在你消失的那天犧牲了，於是我就成了可憐的寡婦，每天享受著身邊的人半句都不提張亮的好意。”

　　說完唐哩又覺得有點生氣，抬手掐了他一把：“余亦燎，你為什麽突然就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我得了精神分裂，只有我的記憶跟大家都不一樣！”

　　“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到，對不起。”余亦燎被掐了一下沒有躲，把唐哩重新攬進懷裡，“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了，解除契約之後我關於那部分的記憶都很凌亂。”

　　余亦燎只能把事情的大概跟唐哩講了一些，沒有說自己為了這一場有她的人生受了多少苦，那些是他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的，沒必要提起。

　　唐哩聽完了他的話只是急急地問：“那我呢，關於我的事情你都記得嗎？你那天見我還叫我‘大鯉總’？”

　　余亦燎失笑：“都記得，我是怕你不記得我，又不敢貿然打擾你。”

　　唐哩舒了口氣，抬起頭看著余亦燎的眉眼，認真地說：“你現在是人嗎？”

　　這話怎麽感覺像是罵人，她鼓了鼓嘴又換了個說法：“余亦燎，你現在，跟我是同類嗎？”

　　“是。”余亦燎笑道。

　　“那你還會離開我嗎？”唐哩問。

　　余亦燎說：“不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唐哩繼續問：“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余亦燎試探著問：“情侶？”

　　唐哩哼出聲：“我答應你了嗎！”

　　余亦燎於是改口：“準情侶？”

　　唐哩繼續哼哼：“準？你親都親了，才是個準情侶？”

　　余亦燎揚起眉毛，原來是道送命題，說是什麽都不對，看著唐哩一臉不忿的表情他也明白，小姑娘這是把之前的怨氣和委屈都撒出來了。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告白一次：“唐哩，我喜歡你。”

　　“人鬼殊途，陰陽兩隔，天理不容，有違常理！”小姑娘半點都沒動容，一連串地展示著自己的語文確實不是體育老師教的。

　　余亦燎笑了：“說人話。”

　　唐哩眼睛一瞪：“你自己都不是人，還叫我說人話？你不是人，我不跟你玩兒，你愛喜歡誰喜歡誰去！”

　　哎，原來死鴨子嘴硬，就是她這種人啊，唐哩有點鬱悶地認清了自己。

　　其實她心裡是高興的，余亦燎不但回來了還記得她，這是一件喜事。

　　但之前的委屈也是真委屈，那種全世界都沒人能理解的孤立無援讓她失眠了好久。

　　這會兒正主回來了，必須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唐哩揚著下巴用鼻孔看余亦燎：“我這段時間一直都沒睡好！女人睡眠是很重要的！睡不好容易長皺紋的！”

　　余亦燎趕緊哄著：“沒有皺紋，很美，比之前還美。”

　　臥槽他是腫麽了？

　　媽媽！我以前那個高冷的男神變成舔狗了！

　　唐哩被他誇得有點懵，嘴角差一點就勾起來了，但轉念一想，這人可不是失蹤了一天兩天呢！不能這麽輕易原諒他！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板著臉為自己討福利：“你今天陪我睡吧，要不我真的睡不好。”

　　說出來還有點小羞澀的呢！

　　但是，分別了這麽久，想親親抱抱舉高高有什麽不對？

　　當然了，要是能做點更赤雞的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