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染漸漸回過神,她垂眸盯著手裡的杯子,上面大大的KFC三個字,終於她小聲開口,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沈執。
“她攔著我,我伸手想要拉開她的手,可是她突然就滾下去了。”
其實在江利綺的手指指向她的時候,紀染心底也是慌張的。那時候她很激動很生氣,一心想要擺脫她,下樓去告訴長輩們這件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或許是她自己不在意的時候拉了江利綺一下。
沈執望著她說完就沉默的樣子,聲音溫柔:“染染,你在怕什麽?”
紀染手掌松開杯子,一下捂住自己的臉頰,她小聲說:“我在想,或許是我自己。你懂嗎?或許是我不小心的碰到她,是我……”
突然沈執的手臂跨過他們面前的小桌子,輕輕地搭在她的耳朵上,他的手掌溫暖而乾燥,那麽溫柔地覆蓋著她的側臉。
“染染,我知道你現在很慌張,你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責任,那你就安靜地不被打擾地回想一下。”
紀染輕輕閉上眼睛,仔細地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
她記得江利綺摔倒之前說了一句話,然後她想伸手去拉開她的手掌,但是還沒碰到她的時候……
對,她的手掌沒有碰到她。
突然紀染睜開眼睛,她直勾勾地望著沈執,再次堅定地說:“我沒有。”
此時的沈執安靜地望著她,終於又笑了起來,他輕輕點頭,溫聲開口:“我知道你沒有。”
他一直都相信的。
紀染心頭猶如卸了一個大石頭,她知道自己肯定沒有主動害江利綺的意思,但是她怕的是真的是她不小心碰到對方,才害得她摔倒。
可是現在她心底有個疑惑,江利綺摔倒真的是不小心嗎?
*
此時到了醫院的人,醫生已經在門口,江利綺幾乎是到了的一瞬,立即被推進了手術室。她眼睛無力地望著前方,整個人心如死灰。
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個片段,直到那個冷靜而又殘酷的聲音再次響起。
“江女士,你這個情況應該是胎停。”
江利綺猶如雷劈,她不敢相信地說:“不是,醫生,我都已經懷孕超過十二周了,不是說胎停是在八周到十周之間。”
醫生看著她無奈地說:“抱歉,江女士,胎停呢確實大部分是在八周到十周。但那是絕多數情況,並不是絕對情況。您是高齡產婦,在懷孕時本來就面對極高的風險。”
她不信,於是醫生讓她兩周之後再去檢查一次。
但她還是聽到了她不想聽到的消息。
江利綺是在昨天拿到檢驗單子的,她不敢讓紀慶禮知道,甚至連江藝都沒告訴,自己一個人偷偷來的醫院。
此時醫生不停在說話,江利綺只剩下模糊的意識。
站在外面的紀慶禮卻接到家裡保姆的電話,他皺眉問道:“染染不見了?什麽時候。”
“我在打掃樓梯這邊的血跡,結果轉頭她就不見了。本來我以為她是回房間,可是轉頭一想,我一直在樓梯這邊,她根本沒上樓啊。”
保姆在家裡找了一圈,紀染確實是不在。
況且剛才江藝大呼小叫的時候,保姆站在旁邊也聽到了,江藝一直在說紀染是故意推江利綺下去的。
保姆在紀家也幹了好幾年,對紀染這孩子還算了解,長得漂亮也很有禮貌。
所以她小聲說:“先生,會不會是染染因為害怕跑出去的呀,那個江小姐一直說是染染小姐推的人。這空口白牙的……”
保姆沒好意思說的太明白。
紀慶禮嗯了一聲,叮囑說:“別讓老爺子和老太太知道染染不見了,免得他們擔心。”
……
沈執接到裴苑電話的時候,快到十一點。
裴苑直接問:“染染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沈執承認道:“是的。”
裴苑問了他們之間的地址之後,讓他們留在原地不要離開。二十分後,裴苑開著車親自找到他們。
這次裴苑並沒有因為她深夜離開家發火。
而是直接讓她上車。
裴苑看著沈執,最後還是說:“你也一起吧,我待會送你回去。”
紀染沒想到的是,裴苑並沒有帶她回家,而是帶著她一路去了醫院。一直到了醫院停下時,裴苑說道:“你爸爸似乎有話要跟你說,我帶你來見他一面。”
剛才紀慶禮給裴苑打電話時,她本來是不接的,可是他又拿別的電話打過來。裴苑這才接通的。
她知道紀家發生的事情,又聽說紀染離開家。
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她才會直接給沈執打電話。
紀染坐在車裡,裴苑低聲說:“去吧。”
終於她推門下車,當她慢慢走過去時,紀慶禮就站在醫院的大廳裡,紀染離很遠看見他。她腳步停住站在原地。
她不想這時候跟紀慶禮有交鋒,她知道他一向喜歡和稀泥,說不準還會相信江利綺對她的誣陷。
雖然她對紀慶禮的失望已經足夠多。
可是她並不想再多一點兒失望。
反而是紀慶禮在看見她的時候,緩緩走了過去,望著她喊道:“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