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晨每每聽罷都隻笑一笑,並不過多發言,權當是個樂子。
豪門的恩恩怨怨誰能說得清?指不定她自己也是人家茶余飯後的笑料呢。
一場發布會開了足足兩個小時,期間有模特托著展示盤上台,將新一季的珠寶一一呈現給在場受邀的賓客們欣賞。
主辦方也真不傻,知道有錢人的錢從來都是最好賺的。
擱在紅絨布上的鑽石珠寶在特殊處理過的燈光下閃爍著細碎璀璨的光芒,每次轉到封晨這邊,她都要忍不住眯一下眼睛。
美麗的東西任誰都喜歡,中肯地說,看到這些價格斐然的珠寶,封晨也會發自內心地讚歎。
她的包裡安靜地放著一張黑卡,唐先生給予她想買任何奢侈品都可以毫不猶豫付款的權利。
只是她不曾動過一分一毫,因為有些東西,就算你擁有了,它也並不真正屬於你。
做人嘛,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為好。
主辦方“萬澳珠寶”在酒店頂樓設立了自助晚宴,發布會結束後、眾人紛紛離場前往頂樓,封晨坐在原位,懶得動彈。
她厭煩了這些毫無意義的虛與委蛇,也疲於應對有心人、無心人的試探,可若不參加,她也沒地方可去,時間還早,她不想馬上就回唐家。
正呆坐著,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側頭看去,原來是傅如約。
封晨和傅如約也是機緣巧合下在一場酒會認識的。
那時她剛和唐臨聿結婚,不了解他的圈子,傅如約幫她解決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之後兩人聊了幾句,封晨才發現傅如約一開始就是知道她的,但她卻不知道傅如約是唐臨聿發小的妹妹。
後來又碰見過幾次,漸漸對彼此有了了解,雖不至於立馬就敞開了心扉,但好歹是勉強能說幾句心裡話的朋友了。
封晨和傅如約平時聯系不多,都不知道對方要參加這個活動,不過這樣的場合能碰到熟人也不奇怪。
此時傅如約正靠在最外邊椅子的椅背上,手腕上掛著Chole的圓環包,看樣子是打算走了。
看見封晨臉上愁苦的表情,她挑挑眉,勾唇道:“出去逛逛?”
封晨隻猶豫了一秒,便站起來,笑道:“好啊。”
傅如約的車就停在酒店外邊,是一輛不算招搖的白色保時捷小跑,車裡漂浮著淡淡的橘子味香水。
車子從皇冠酒店的停車場開出去,直奔市中心的國際廣場。
封晨坐在副駕上,沒骨頭似地歪在一邊,捏著手機給張叔回了個電話,
回過頭,她看見傅如約沉靜中又帶著點溫柔的側臉。
這些年封家逐漸敗落,封晨就像早先的那位鄭太太一樣,需要靠聯姻來維持封家在商界這麽多年的地位。
小的時候,封晨常被母親以幾乎是強迫的方式帶出去面對各種社交。
後來長大了,她脾氣越來越強,一到這種時刻,就躲到房間把門反鎖,封太太在外面敲門,她戴個耳機趴在床上翻雜志。
到她上大學時,封家的財產被她家那個不爭氣的三叔賭輸了大半,封家開始走下坡路,封太太也很少再不顧臉面地死命往上流圈擠,封晨才算是歇了口氣。
直到嫁給唐臨聿,她又不得不披上虛偽的外衣,學著從小見過的那些闊太太的模樣,逢場作戲。
這麽些年,她見過很多有錢人家的小姐,她們沉迷聲色,脖頸、手上的首飾永遠不嫌多,多走兩步路就香汗連連,嬌嬌道:“好累呀。”
傅如約和她們很不一樣。
她也流連於各種社交場合,卻永遠一副自信的模樣,社交於她而言似乎不僅僅只是單純的交換八卦信息,而是收集人脈的一種途徑。
也許是有人一直在前面替她開疆拓土的緣故,她才能活的這麽恣意瀟灑吧。
封晨默默地想。
“想什麽呢?”傅如約看著前面的路,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她大半的臉,只看得到高挺的鼻子和形狀優美的菱唇。
明明外面的空氣炙熱,她卻降下了車窗,讓自然風肆無忌憚地灌進來。
陽光安靜地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偏麥色肌膚上。
封晨托著下巴,說:“覺得你好酷。”
傅如約笑了一下,調侃道:“你這樣讓我很懷疑你的性取向。”
封晨“哦”了一聲,而後重重歎了口氣,仰面靠在紅色的真皮椅背上。
“怎麽?”傅如約抽空看了她一眼,很有興趣的樣子:“唐臨聿還沒碰你啊?”
封晨搖頭,語氣中不自覺帶了絲挫敗:“不是我說,他是不是性冷淡啊。”
“試試不就知道。”傅如約自言自語道,風一吹,聲音就淡了。
封晨沒聽清,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傅如約淡笑:“沒。”又問:“晚上去酒吧玩嗎?”
封晨靜靜看著裙子上大朵大朵盛開的繁花。
這條裙子出自國內某個初露頭角的設計師之手,他的風格向來複古又奢華,極具西西裡風情。
在今年的秀場上曾有人笑言這樣誇張的設計沒有多少人能駕馭得住,大部分人穿上也隻像搔首弄姿的花孔雀。
可封晨就愛這樣極致的色彩,愛恨都很濃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