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頤皺眉:“你不認識他?”
封晨搖頭:“不認識,他自己上來搭話的。”
慕承頤朝原來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神情複雜:“他那個人很危險,你理他遠點。”
封晨點點頭。
慕承頤還想再說什麽,台上主持人已經準備開場,燈光突然間暗了下來。
慕承頤便沒有把話再說出口。
林太太這場慈善晚宴倒不是作秀,這些年她一直熱衷於慈善活動,請柬上也申明這次的拍賣所得費用將全部捐獻給自閉症兒童協會。
林先生夫妻倆共同上台致辭和感謝後,晚宴正式開始了。
慕承頤還有生意上的熟識要打招呼,不久便帶著尹闌離開了。
會廳四周的玻璃展櫃裡擺著今晚的拍賣品,封晨自己逛了一圈,在一塊瑪瑙手鐲前微微駐足。
其實這塊鐲子並不是封晨這種年紀襯得起來的,只是有一次在老宅那間很久沒有人住過的臥室裡,她看見了唐臨聿父母年輕時候的照片。
照片裡,唐臨聿的母親一頭黑色卷發,笑的明豔動人,手上也戴了一塊鐲子。
後來方姑姑跟她說,唐臨聿母親手腕的那塊,和老太太之前送給她的蜜蠟鐲子是同一位工匠打造的,這兩個都是老太太嫁到唐家時帶來的嫁妝。
封晨略略一掃就想起這事來,但是細看這塊鐲子,其實和唐臨聿母親的那塊還是有差別的。
她收回目光,打算去看看另一邊的一副字畫。
有三四個女人恰好也在這片展櫃前停下來。
帶頭那個年紀大概五十歲上下,穿著墨綠色的旗袍,身材略豐滿。
她視線在展櫃裡的鐲子上打量一番,又回到封晨身上,一笑:“唐太太,唐先生又沒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封晨覺得她那個“又”說得格外重。
封晨真有點想笑,唐臨聿幾乎隻參加商業活動,很少出現在這種私人宴會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為什麽這些人總是要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問她這個問題?
她還要維持著微笑,說:“是的,他最近很忙。”
那位太太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圍著展架轉了一圈。
封晨沒工夫看她裝模作樣,聳了聳肩,正打算提步離開。
那位墨綠旗袍的太太忽然開了口,也不知她是真要詢問姐妹們的意見,還是故意想讓封晨聽到,聲音有點拔高。
“這鐲子很好看是吧,好馬配好鞍,人啊就得找和自己身份相配的東西,要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封晨笑了,再沒有人比她更懂什麽是自知之明了,這玩意她不僅有,還很多。
按理說,唐家勢力龐大,旁人是絕對不敢輕易諷刺的。
大概是覺得封晨背後沒有男人撐腰,她自己平時又從不回應這些,就被她們看輕了,覺得她好欺負罷了。
要是換作平常,封晨大概又只是無奈一笑就過去了。
可能唐臨聿很久沒給她甩冷臉,還總是讓著她,所以她被養的也有了小脾氣。
這會莫名心頭起邪火,硬是咽不下這口氣,轉身臉上的神情便冷了下去。
她不慌不忙走回去,彎腰,蔥白的指尖貼在玻璃上,順著手鐲的形狀畫了個圓。
她從這頭畫到那頭,抬眼看人,因為這個動作,她眼尾往上挑起,帶著種不屑的嘲諷,不自覺模仿著唐臨聿平時的說話語氣,冷漠而刻薄。
“您說的對,好馬配好鞍,可是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所以才總喜歡說些令人覺得好笑的話。”她頓了頓,燦爛笑道:“其實沒有自知之明也不是什麽多大的事啦,最重要的還是家庭和睦,父子關系融洽。”
墨綠太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封晨得感謝慕卿卿,這是在濱城那晚,姐妹倆徹夜長談裡的八卦之一。
據說,這位墨綠太太的丈夫姓李,九幾年的時候契機好,炒股猛賺了一筆,之後開公司、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只是有了錢免不了在外面偷腥,聽說今年在外面養個情人,不知道怎麽就人被撞破了,結果發現父子倆竟然睡的是同一個女人。
慕卿卿說的時候膈應的不行,
封晨當時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沒想到真有一天能拿這事戳人心窩子。
她之前只是懶得計較又沒有底氣罷了,還真當她沒脾氣的?
諷刺完封晨隻覺得渾身舒暢,她甚至有點後悔之前為什麽一直要忍著,直接懟回去多解氣。
封晨歪了歪頭,帶著一種趾高氣揚的神氣轉身。
她聽見這位李太太在身後氣急敗壞地叫來侍者,說要把這件鐲子拍下來。
多好,又做了件好事。
封晨淡淡一笑,她本來挺好說話的人,幹嘛非要把她惹生氣呢,井水不犯河水,不就什麽事都沒有嗎?
有人在給她鼓掌,封晨往旁邊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傅如約靜靜靠在牆邊。
“唐太太,看不出來啊,你也是嘴上不饒人的主兒。”
封晨笑眯眯的:“當唐太太的不能受這個氣,突然發現我之前不作為實在太憋屈了。”
傅如約點頭:“你有這個認知我很欣慰。”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長裙,妝造都在向奧黛麗赫本在《蒂夫尼的早餐》中的造型致敬,連神情都有那麽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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