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楚瀟早就走熟了,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不僅如此,他還知道,下一刻宣德帝就會領著他到鳳儀殿旁邊的清風亭歇著,然後就跟鄉下老大爺似的,拉著楚瀟嘮嗑。
這套路楚瀟經歷過無數次,這會兒心裡還挺美。反正每回他闖禍了,宣德帝想揍他時,領著他走一圈嘮會兒嗑,氣兒就消了,就跟這涼亭有什麽清熱降火的靈丹妙藥似的。想來這次也能美滋滋地過關,笑看二皇子倒霉了。
果不其然,宣德帝念叨完他一通後,便大度地原諒了這臭小子口不擇言的行為。至於二皇子?就像楚瀟說的,先動了歪心思的是他,這會兒被楚瀟反算計了,那也只有認栽的份。技不如人,還蹦躂什麽呢?
楚瀟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呢,說是沒摸清對手的實力就貿然下手害人,二皇子真是又蠢又毒。你有本事害人,你有本事善後啊!什麽都做不成,還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樣的人,那就是廢物本廢,簡直給皇子這個稱號丟人!
不僅如此,楚瀟還同情了一回宣德帝,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沒成想還摻了條蚯蚓進去。生出這麽個兒子,宣德帝也是糟心。
宣德帝剛剛還心疼弟弟來著,萬萬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麽快,轉頭就被侄子心疼了一波。見楚瀟還是這副混不吝的樣子,宣德帝不由無奈:“你怎麽就跟老二杠上了?”
楚瀟炸毛:“這話說的,皇伯父您偏心眼也不是這麽偏的吧?哪是我跟他杠上了,明明是他故意跟我過不去!以前我病的要死的時候,他還幸災樂禍取笑我,想拉攏楚澤奪走我的世子之位!不是我同他過不去,是他就沒想過給我留條活路!”
宣德帝的眼神冷了冷,不知想到了什麽,隱在袖中的手死死攥成拳,半晌才開口:“你們也是兄弟,那就真能到了這個地步?”
楚瀟嘲諷一笑:“惦記著我的命的兄弟,我真要不起。皇伯父,我在您面前從不扯謊,就算您不愛聽,我也得說,我就沒想過同二皇子交好,若是有朝一日他得了勢,瑞王府上下近千條人命都保不住。況且,以他的本事,真沒那個心思,這回哪能躲不過去?為著什麽,您自己心裡清楚。”
不過是還惦記著趙卿儀帝王燕的命格,又怕宣德帝不豫,這才順勢讓楚瀟背鍋罷了。
楚瀟在宣德帝面前素來用的是陽謀,坦坦蕩蕩說他就是討厭這人,給人挖坑也理直氣壯。這回坑到宣德帝親兒子身上,楚瀟還是這德性,看著就欠揍。事情就是我乾的,先撩者賤坑他我一點都不心虛。另外,這麽惦記您龍椅的兒子,您真的還想繼續養大他的野心?
上眼藥也上的光明正大,還正巧戳進了宣德帝肺管子。
宣德帝隻覺得心口悶得慌,想到一堆兒子都在惦記他屁股底下那張龍椅,盼他早日歸西,這心就被戳成了篩子。認真瞅瞅楚瀟,發現他說的和二皇子勢不兩立有我沒他是認真的,宣德帝這心就更塞了。
動了動嘴想訓斥楚瀟一頓,宣德帝一抬頭就看到了鳳儀殿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到底又把話給忍了下去,只是人頹了些許,歎了口氣往回走。楚瀟跟在他後頭,回頭看了眼壯美肅穆的鳳儀殿,眼神又回到宣德帝身上,嘴角的笑容驀然帶了幾分嘲諷涼薄。
不久,就聽見宣德帝下旨分封四位皇子,大皇子封安王,二皇子封永王,三皇子是順王,四皇子得封平王。
封號都中規中矩,看不出任何深意。倒是二皇子聽到永王二字發了火,永王永王,這是暗示他永遠只能當個王爺嗎?
其他皇子看著自己的封號,也沒高興到哪兒去。安順平,就差明擺著讓他們當鵪鶉窩著別出頭。兄弟幾個,誰比誰好呢?
反倒是進了二皇子府做妾的趙卿儀眼神一亮,永王,這封號挺不錯啊,穿越前不還有個皇帝登基前封號是雍王來著?寓意不都一樣嗎,估摸著以後也能成為最終勝利者。
蘇婉靈的表現就真實多了,驚訝地問楚瀟:“封號這麽不走心,這四位皇子是親生的嗎?”
楚瀟低笑:“當然是親生的,這不,封號都差不多,誰能鬧得起來?”
蘇婉靈還問他二皇子呢,楚瀟的回答就含糊多了,說那家夥遲早都得涼。本來還能撐幾年,收了趙卿儀估摸著已經被其他三個皇子當成靶子了,能不能撐過三年都懸。
蘇婉靈一向對楚瀟有種迷之自信,聽他這麽說,蘇婉靈就果斷地將二皇子扔到腦後,轉而催促楚瀟給肚子裡的孩子念書。
這些時日楚瀟被蘇婉靈安排了不少任務,說是要搞什麽胎教,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早晚都得給孩子念書,午睡後還得給小家夥彈琴,說是要陶冶小家夥的情操。
楚瀟總覺得蘇婉靈這種搞法有點不大靠譜,然而掂量了一下媳婦兒和孩子的分量,楚瀟麻溜地點了頭,開始了他的胎教之旅。反正小家夥現在還沒出生,再怎麽折騰也不能真把人折騰壞了,還是先哄好他娘要緊。
這麽想著,楚瀟又翻了翻論語,正好讀到“君子訥於言,敏於行”這句,便語重心長地教導小家夥:“聽到了嗎,做人要少說多做,心裡憋著壞也別說,收拾一個是一個。”
蘇婉靈:……好像有哪裡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蘇婉靈:有楚瀟這麽教孩子的嗎?從娘胎裡就聽這種厚黑學教學,怕是生出的不是小獅子,是芝麻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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