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冥山的夜晚黑得不見五指,他對嘉嶺的地形十分陌生,很需要胡純的幫助。青牙從懷裡掏出水晶匣子,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摸索著打開蓋子往外倒,並沒看見胡純掉出來,也沒有聲音。
“胡純?胡純?”他湊近盒口喊了兩聲,“你能不能出來?”
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道:“你試試把盒子砸碎……”
青牙認得是胡純的聲音,頓時大喜,用足力氣把水晶盒子摔在一塊石頭上,聽得“叮”的一聲脆響,盒子被彈起來,再摔下去的時候才碎了一地,接著聽見噗通一聲,像是人摔倒的聲音。
“胡純!”青牙摸著走過去,“你還好吧?”
“青……青牙?”胡純抓住他的胳膊,才感覺到不對,這不是她熟悉的孩子的胳膊,她眯眼睛細看,從影子上看,也是個成年人了吧。
“我吃了鍾山老祖給的藥,回頭再細說吧。你看!”青牙仰頭看山上,又是那天的景象,無數流星從山頂的世棠宮向四面八方散開。
“這是雍唯派的人,來抓我們的。”胡純心事重重,她沒想到青牙會冒險救她出來,眼下的局面其實比待在世棠宮受雍唯的懲罰更糟,但她也明白,青牙是真心實意想救她。“我們先找地方躲一躲。”她想到白光的老巢,她現在肯定還在炬峰那裡,老巢應該是空的,而且也沒什麽人來往。
青牙看著山頂,眯起眼,像看見強光了一樣,他有些驚駭:“怎麽回事?似乎來了很多大人物,神光這麽強!”
胡純默默看了看在她眼中仍舊一片漆黑的山頭,悻悻道:“鍾山老祖的藥還有沒有,也給我吃點兒。”這藥也太神奇了,青牙簡直脫胎換骨,大有進境。
“別鬧了,這是鍾山老祖專門針對我的情況做的藥。”青牙數落了她一句,胡純只能不甘心地歎氣。鍾山老祖是個藥癡,每次來的時候,對青牙緩慢的生長狀況很感興趣,看來終於攻克了這一難題。
“我想……是神主受了傷,他父母來看他了。”青牙猜測道,隨即一喜,“太好了,神主一時半會不顧上來追殺咱們。”
“他受傷?”胡純嚇了一跳,“誰能傷了他?”
“邊走邊說吧。”青牙背起胡純,她被茶泡泥淹,早沒了半條命,能走也走不快。
胡純給他指路,聽他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淡淡總結道:“就是說,雍唯說寧可娶玲喬,也不娶琇喬,琇喬生氣了,拿劍刺他,他就真的讓她刺了?”
“嗯。”差不多吧,青牙的心思不在這些細節上,雍唯要娶誰不娶誰,關他們什麽事?“說是雙方父母都默許了,原本要玲喬琇喬姐妹都嫁給神主,神主反悔了,才鬧起來。”青牙心裡突然一動,故意說了這麽一句。
“不過是打情罵俏。”胡純輕輕冷笑,雍唯不是心甘情願的,琇喬那點兒本事能傷了他?看來他說無論如何保她不死也靠不太住,畢竟他肯為琇喬做到這個份上。再說,她也深刻體會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是什麽滋味。“我們躲在白光家,也不是長久之計。”她這時才認真地盤算起來,斷了回世棠宮的念頭。
“我們等風頭過一過,去投奔鍾山老祖吧。”青牙不太確定鍾山老祖肯不肯收留他們,但畢竟也只有這麽一條路了,“只要遠離嘉嶺,天大地大,總有辦法。”
這句話說進胡純心裡,沒錯,她的眼界太小了,天大地大,她就不信雍唯的手能遮住所有。
“對了,你怎麽能這麽快下山?”她好奇地戳了青牙的肩膀一下。
“我偷了海合的珈冥珠。”青牙毫無愧疚之意,“還有點兒別的。”
胡純自愧不如,她怎麽就沒順著什麽好東西呢!真是白待在世棠宮一遭。
“快走吧,天亮之前要趕到。我看我……”她把頭落在青牙的肩膀上,竟然厚實可靠,“需要好好養養傷了。”
“嗯。”青牙輕聲應了,加快腳步,他似乎明白她說的傷不僅是皮肉上的。
白光的家照舊簡陋,和胡純的小廟有一拚,別人的家叫洞府,她的家只能叫洞。
胡純還好,畢竟最近住炬峰的丁神廟,檔次降下來了。她當然不嫌棄老友,在白光的石床上頹然倒下,隨便把被子扯在身上,閉上眼睛逼自己好好睡一覺。
青牙過了一陣世棠宮的日子,就很不習慣了,舉著火把,撇著嘴,左左右右把白光的窩打量了一遍,搖頭不滿,“女孩子的家怎麽會弄成這樣。”
胡純沒有睡著,聽了這話撲哧笑了,女孩子?好像她和白光都沒把這個詞和自己聯系起來過,在她心裡白光還是那個渾身是刺,扎扎的一團,她在白光眼中,也是背上禿了個八字的狐狸。她和白光都是活得很粗糙的動物,成了妖也不精致,她想到了雍唯的碧玉磚,墨玉地面……滿目琳琅的世棠宮,不一樣的地方生活著不一樣的人。
“你先睡吧,我怎麽也收拾一下。”青牙說,找了個地方插好火把,走出洞去。他已變成成年男人的聲音,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安定人心的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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