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蛟把冰毛巾重新搭到何方的頭上,瞄了一眼何方放在桌邊的手機,計時器才走了1分42秒:“再等等。”
“我想喝水。”發燒燒得兩頰緋紅的何方虛弱地靠在床頭對蛟蛟說著。
看著面前的人發紅的鼻尖和眼眶,蛟蛟點了下頭,一杯水從門外飛了進來,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一個急刹車停在了何方面前,何方心想,很好,不是新手上路,非常平穩,一滴水都沒灑出來。
抬手拿起水杯的時候一陣清涼的觸感傳到他手心裡,蛟蛟伸手點了一下,水杯裡的清涼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溫熱,何方喝了兩口把水杯放在桌邊,小心翼翼地問:“蛟蛟,你們妖,有沒有什麽法術能把感冒治好?就不用打針吃藥還無痛那種?”
昨天連連遭受巨大信息量打擊的何方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臥室,默念著“tomorrow is another day”躺在床上準備把想不通的事情暫時放一放。
睡前還詩意地為自己安排了一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海風味的睡眠環境,作死地開著窗睡著了,這間五星級海景酒店的商務套房白天看海景視野極佳,他料想著日出時被剛冒頭的太陽照得金燦燦的海洋也應該是挺美的,沒想到晚上呼嘯的海風更美,太陽剛出來他就被自己接連不斷的噴嚏打醒了。
日出的海面到底美不美他沒來得及看,又冷又暈又想吐的感覺快要把他折磨死了,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地後悔,舒適溫暖的被窩不好嗎?智能空調遙控調溫難道不好嗎?為什麽要開窗?
何方這20多年來身體健康幾乎不生病,上一次感冒可能都要追溯到小學時代了,但今天海風夠猛,病來如山倒,直接把他給吹倒了,這會兒他只能寄希望於蛟蛟,迫切地渴望眼前自稱活了幾萬年的女妖救他於水火之中。
蛟蛟得知何方的感冒是他自己開了一宿窗戶吹出來的之後,一點多余的憐憫都沒給他,無論前生還是今世的,這一萬年間她都把何方捧在手心裡當成寶貝護著,結果這貨自己要作死,何方給她手機裡下的趣味英文軟件怎麽說的來著?no zuo no die!
蛟蛟湊近何方,把嘴貼到何方耳邊,輕輕地吹了口氣。
何方看著她動了,以為蛟蛟真的有什麽讓自己的感冒瞬間就好的辦法,還沒來得及竊喜就眼睜睜地看著蛟蛟越靠越近,一手按在他肩上嘴唇湊在他耳邊,他本來發燒燒得跟漿糊一樣的腦子瞬間更懵了,本能地在腦海裡猜想著她嘴唇柔軟的觸感,但蛟蛟並沒有做他想的那種事情,只是對著他的耳廓吹了口氣,激起了他脖子上的雞皮疙瘩之後緩緩地說:“沒有呢,你還是乖乖躺著等許惟送藥來吧!”
何方愣愣地看著蛟蛟從自己面前退開,把手機上的計時器關掉,順手把剛才從他腋下抽出來的體溫計放回盒子裡,噠噠噠地走出去了。
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蛟蛟是什麽時候把體溫計抽出來的,伸手把微微敞開的領口拉好又給自己掖了掖被子,還在脖子上搓了兩把,拿起手機給許惟發信息:“你到哪了?你說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覺得我右側的半邊身子從耳朵到腳趾都有點麻,跟觸電了一樣,感冒會有這樣的症狀嗎?”
隔了五分鍾許惟也沒回信息,倒是聽到蛟蛟在客廳接了個電話:“嗯?他說胡話?就是發燒了,體溫計給你留著呢你來了自己看吧,哦,5062我在電梯口等你,好的。”
何方磨了磨牙,媽的許惟,你今年的年終獎只能用來給郊區孤兒院的孩子們送溫暖了!
許惟拎著一兜子藥跑進酒店電梯裡的時候心裡琢磨著,他從家裡開車到這裡最快也需要三個多小時,而何方仍然選擇了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送藥,看來昨天興致勃勃的海邊遊僅持續了不到24個小時就泡湯了。
果然,何方在簡單地喝了點粥又吃過藥後虛弱地發話了,他表達了自己想念家裡的大床想回家休息的美好願望,許惟自然不會有異議,而完全對這趟旅行和海邊沒有任何期待的蛟蛟也表示同意,於是許惟開著車拉著何方和蛟蛟往回走。
這一路上何方沒有像來的時候那麽興奮,全城都安靜地閉著眼睛。
蛟蛟靠在後排的車座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何方坐的副駕位的靠背後,也閉上了眼睛。
車上有個病人,許惟也不敢開得太快,穩穩當當地回到家已經是下午1點多了,何方委屈巴巴地瞪著他發燒燒得通紅的眼睛,頂著同樣燒紅了的鼻尖可憐兮兮地對著蛟蛟和許惟說:“我惡心,我沒有食欲,晚飯不想吃了。”
許惟剛想張嘴問“那還煮點粥喝行嗎”就聽見了何方後面的話:
“我想喝雞湯,還想吃麵,想吃小炒青菜、白灼芥藍、粉絲娃娃菜、乾煸豆角、荷塘小炒、涼拌茼蒿、藍莓山藥、清炒節瓜、腐乳菜花和芋頭小丸子。”
許惟:“……”
蛟蛟倒是沒說什麽,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都想吃?”
何方病怏怏地點點頭,許惟心裡嘖了一聲,心想,黛玉您快回屋歇著吧!
剛進屋連鞋子都沒脫的蛟蛟比了個OK的手勢:“那晚一點吃吧,我去超市買菜。”說完轉身就要往出走。
何方吸著鼻子接了一句:“許惟你跟蛟蛟一起去吧,她自己拎不動,我正好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