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該跟她談談,但她會願意聊這些嗎?會是神色漠然地避而不談?或者,突然離開?
想到這兒何方皺了下眉,不,不能讓她離開。
但為什麽不能讓她走呢?眼下這種情況,明明知道她異於常人,無論怎麽說都應該是離得越遠越好才是,這樣難道不是人類趨利避害的本性嗎?為什麽不能讓她走呢
因為,他不想這樣,非常不想。
手機震了兩下,何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許惟的信息:
“何總,常總那邊請了個特別助理,情況有點不對,招標方那邊一直態度公正,但今天有人拍到常總和新特助跟招標方的人一起進了飯店,氣氛似乎很融洽。”
“圖片”
點開照片瞧了兩眼,看到幾個他都算熟悉的人走在一起似乎有說有笑,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跟在常鵬身邊,何方放大了看了看,照片不是很清晰,並不能完全看清這個男人的長相。
何方卻明顯感覺到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排斥,雖然模模糊糊但從頭到腳都寫滿了討人厭。
何方懨懨地把手機鎖了丟在一旁,一邊食不知味地吃著飯一邊想:“小時候發生的事兒越想越詭異,還伴隨著經常做那些不知所以的糟心的夢,這就算了,項目這邊總有小人拚命使絆子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最讓人心煩的是,面前這個吃著樹莓蛋糕的小姑娘好像還不是個一般人。這他媽還讓不讓人過了!說好的科學方法尋求真理呢?說好的熱愛科學熱愛真理呢?”
何方歎了口氣,煩。
蛟蛟聽到何方歎氣,抬起頭來:“吃蛋糕嗎?”
何方搖了搖頭,斟酌著開口:“皎皎,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說完這句話他差點咬舌自盡,以前跟著奶奶看那種“我愛他他不愛我他愛我但我不愛他”的腦殘劇的時候何方沒少吐槽這類台詞:“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就不能直接問嗎?不是,兩個人溝通就不能坦誠點?非得這麽拐彎磨角地製造誤會嗎?有沒有腦子?溝通是以反饋和傳遞為目的的啊!”
結果他可能是跟著奶奶看得太多了,中毒很深,居然脫口而出的是這麽一句,簡直了。
何方輕咳了一聲,換了個台詞:“我是說,我如果問你什麽的話,你會不會跟我說實話?”
蛟蛟淡淡地笑著,手裡玩著叉子,叉子飛起來畫出一道弧度又落回她手中:“那要看你想問的是什麽了。”
我想告訴你的太多了何方,但你現在接受不了,再等等吧。
何方隱約感覺到了她的話外之音,不再是第一次坐在餐桌前無論他問什麽都會回答“沒有”的那種不耐煩地敷衍著的態度,現在她這個表情像是在跟他說:“問吧,知無不言,但我不保證言不能無盡”。
於是他略一思索,決定問個保守點的問題:“那就聊聊早晨的話題?”
蛟蛟勾了下嘴角:“我們的軀體就像是我們居住過的房子一樣,生死嘛,也不過是一個舍此取、取彼?對,舍此取彼的過程?”
何方張了張嘴,無論這姑娘什麽身份,她的語言天賦和記憶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難道她是複讀機變的嗎?
“不是,我現在面對這麽嚴肅的事兒都能自我調侃了嗎?我心態可真好啊!”何方心理暗暗地吐槽著自己。
他歎了口氣:“前世,聊聊你知道的跟前世有關的事情吧。”
蛟蛟垂下頭,他大概發現什麽了,但前世這個話題讓她怎麽說?
難道說“我不止知道你的前世,你祖上從哪起源的每一輩經歷了什麽我都知道?”
那肯定是不行吧?
結合何方早晨的話題,蛟蛟猜他想知道的是“人是否有前世”這件事,也許他最近想起來的東西太多了讓他陷入迷茫了。
蛟蛟想了想,似乎是怕他接受不了,放慢了語速緩緩地說了起來:“人類是有前世的,但過了忘川喝了孟婆湯就會把前世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再去地府裡排個隊,什麽時候趕上輪回就有了下一個人生。”
“很多人死了也不甘心,總有些放不下不想忘記的過去,不肯喝孟婆湯,只能飄蕩在忘川裡做孤魂。”
何方靜靜地聽著,蛟蛟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像是在對他說,倒像是透過他去看別的什麽人,他皺了皺眉,這種感覺很不好。
這些話如果其他人說給他聽他絕對不會信,哪怕不反駁也會在心裡默默把這番言論判定為迷信。
但蛟蛟不一樣,這個人他親眼看到她…算了,想起來還是有點發懵,難以接受!太反科學了!
把蛟蛟的話消化完何方針對自己現在的狀況提了個問題:“那有沒有人能通過什麽方式想起前世的事物?”
“正常情況下是沒有的,不然孟婆早被閻王那個看似沒心沒肺其實比誰都能算計的心機男打死了。”蛟蛟淡淡地說。
何方覺得今晚的談話簡直是太勞心了,不只是接受起來太過困難,甚至拿出處理工作時候大腦飛速運轉的狀態都有些難以應付,他需要沉默10秒才能不疏忽蛟蛟所說的看似簡單的句子裡的每一個信息。
“正常情況下是沒有的”那說明他如果夢到的真的是他的前世反而是一個不太正常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