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太子把著分寸,直接問了他:“你方才和李大人爭論,似乎對這場勝利非常在意——很討厭他?”
徐英:“當然,我的隊伍訓練那麽久,怎麽甘心過來陪玩?那位李大人,呵,你別看他人模狗樣,其實可不是什麽好人,放了屁臭還說是別人放的,褲子底下都是屎,真當我沒辦法搞他?我手裡捏著他的小辮子呢,真要使勁,想讓他幹什麽他就得幹什麽,讓他上吊死他都不敢投井!”
曦太子長長‘哦’了一聲:“那為什麽這次不——”
徐英嗐了一聲:“這不是好鋼用在刀刃上麽,比起馬球場上輸贏,外頭大事更重要,我爹和他在爭一樣東西呢,很重要,也有點難,沒辦法,這場比賽只能靠真本事打了。”
曦太子話音意味深長:“你們兩家在外面爭的東西很重要?”
徐英:“很重要!”
曦太子:“很難?”
徐英:“非常難!”
曦太子:“那……得到了也並不意味著一帆風順,很可能會有人做攔路虎,各種搞事?”
“你怎麽知道?可太神了!”徐英看向鹿遊原,“你打哪兒找來的朋友,這麽厲害?”
鹿遊原正在吭哧吭哧剝乾果:“就吃東西認識的……”好像也不怎麽難?
徐英根本沒在意他答什麽,就是轉換一下話題,給自己一個反應時間,回過頭,看向曦太子的目光就變了:“你說的沒錯,那樣東西要是我爹拿到了,對我家是一個大助力,以後也會越來越好,但好東西人人想要,我們拿到了,別人自然會眼紅,眼紅了,就會放點釘子放點炮仗,我家小麻煩不斷是肯定的。”
曦太子知道徐英在打量他,也不介意,笑問:“那如果這樣東西被李大人得了呢,會不會同樣有麻煩?”
徐英暗笑:“別人眼紅的就是有東西的人,他得了自也一樣。且我們兩家互相看不順眼,我家上了,他定會搞我們,他上了,我家搞他自也不會手軟。”
這種事沒必要瞞,也瞞不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話說到這份上,幾乎已經透明,‘東西’指的並不是東西,而是計相這個位置。
曦太子扇柄輕敲掌心:“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讓對方來乾?”
徐英臉上笑容逐漸消失:“你開玩笑?”
“當然不是,”曦太子一派從容,“我只是好奇,明明你家在製高點,佔據有利形勢,為什麽要往弱勢走?”
徐英不明白:“我觀公子是個聰明人,方才這一來二去,我說的是什麽事,你該盡皆知曉,大家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公子今日過來,不是和我做敵人的吧?”
曦太子:“你這玩笑開的有點大,我進了場子,還是鹿遊原告訴我你是誰,也是你自己過來同我二人搭話,怎就是我故意找茬,和你為敵了?”
徐英一想也是,還真是自己先搭的話:“是我小人之心了,公子若不介意,有話還請直言。”
曦太子微笑:“正該如此。你們的事,我本無心摻和,可既然話說到了這裡,不說完顯的我不仗義,我隨口說說,你隨便聽聽,覺得不對,不同意便是。”
徐英:“請講。”
曦太子:“你方才說,你握有對方的小辮子——那對方可有捏住你家把柄?”
徐英就笑了:“我家能有什麽把柄?也就是我自己紈絝浪蕩,愛錢愛享受,我爹可是清清白白,端方好官,青縣無頭案你聽說過沒有?還有周劉寡婦案,離縣懸棺案……我爹外放之時就有青天之號,破解冤案無數,醉心刑名,升到京城府尹更是,懸案卷宗都不知道少了多少。只是近些年去了禮部,沉寂很多,外間無名,但‘為官清正’四個字,是沒一個人敢反對的,根本就不存在小辮子,別人又怎會捏的住?那姓李的最多衝著我來,我才入仕一年,不過小小書吏,縱使出點岔子,能是什麽大事,他還能搞死我不成?姓李的本人就不一樣了,看起來人模狗樣,實則心不正,行不端,都是裝的,除了溜須拍馬遇事推諉什麽都不會,給他那個位置他也坐不穩!”
一盞茶喝乾,徐英長長歎了口氣:“我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但那位置若真讓李明瑞坐,於國於民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不就得了?”曦太子微笑道,“若我猜的沒錯,你的計劃無非是,手裡小辮子不輕易用,爭大事時用來威脅,大家講好條件,李大人退一步,你父親上位,但是上位後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別人也會咽不下這口氣——今日這一場馬球對戰,你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故意輸給他,讓他心裡好過點,心氣順點,回頭你家上位時也少點怨氣……”
若說之前是假驚喜,這一刻應是真驚訝,這位小公子到底是誰,竟然洞察人心至此!不過聊了幾句天,就把他心思摸了個透,他還真是這麽想的!
曦太子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微笑道:“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徐英嘴裡發苦,吞了口口水:“所以公子的想法是——”
曦太子:“如果是我,今日就不放水,痛痛快快贏了這場比賽,讓人看看我的實力,就是這麽厲害!至於外頭那個‘東西’,也不爭了,李大人想上就讓他上,他若真無能,必然坐不穩,光是別人眼紅給他製造的麻煩都夠他喝一壺,沒準都用不著我,他自己就下來了,我還省了事。實在不行,我手裡不是有小辮子?這個時候用,把他搞下來,我再重新爭取這個位置……兩輪機會,旁觀的人都爭不過,還有什麽臉繼續眼紅,接著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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