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平蕪盯著對面白生生的臉,眼神更深。
身體不舒服的太子殿下氣壓很低,幾乎是在用渾身的力氣表示抗議——給我滾遠點,我想罵人,不想罵你。
攝政王表面不動聲色,實則扳指都要被捏碎了。看在小太子在生病,蔫巴巴的份上,並沒有過多計較,他也其實真的有很多事要忙。
曦太子除了身體不舒服,心情不好借題發揮以外,也的確不想和解平蕪多接觸,這狗再提那夜的事怎麽辦?解平蕪太聰明,試探多了,他怕自己頂不住,這樣多少能耗些時間,日子久了,沒任何意外發生,以前的事便也不重要了,沒必要再問,瞧,他這不是完成的很好?
摸了摸脖子,曦太子感歎那晚事情辦得漂亮,他誘著解平蕪的唇,不準他親吻別的地方留下痕跡,至於身上因手勁衝撞控制不住產生的淤青,都可以解釋為磕碰,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麽可能一點傷都不受,多正常不是?
長呼一口氣,他光明正大躲懶,書不讀了,折子不看了,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當豬養,行程末段走的水路,平穩微蕩,搖籃一般,感覺就更為舒適了,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曦太子天天抱著枕頭,床都不下。
一邊睡,曦太子一邊感歎,解狗是真的忙,經常不見人影,隔三五天才見著一回,還回回被他氣走,別以後跟他算總帳。他不知道的是,解平蕪來的的確不頻繁,三五天才來一趟,可每次一來,就是一整夜,還不準人問,問就是保護太子。
可這四個字本身就是笑話,太子和攝政王站在不同的政治立場,不立刻刀兵相見,你死我活也就算了,還保護?開玩笑麽!
就這麽慢悠悠的走著,又是一個月,日子難得平靜舒緩,十分安心。曦太子唯一的疑問是,為什麽還不回去?這都兩個月了啊!
在他終於精神了,不再整日昏昏沉沉睡的豬似的,手腳發僵想要活動活動時,到了京城。
進城前,安公公給太子整理衣服,時間比平時略久。
曦太子懂,微笑道:“不就是曹皇后怕什麽?”
安公公手一頓,也笑了:“是老奴魔怔了,殿下乃真龍龍子,有氣運護身,自不該懼任何人。”
曦太子湊近,朝西邊努了努嘴:“他也要去吧?”
安公公:“是,遠程歸來,攝政王確要進宮打個招呼的”
“這不就得了?”曦太子拍了拍安公公的背,瀟灑往外走,“安心,你家主子沒那麽容易被欺負,不是說好讓你做大總管的?”
走到門外,就看到了解平蕪。
攝政王朝服加身,更顯身高腿長,挺拔昂藏,氣勢一如既往,讓人不敢逼視,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是不是奇怪了點?這麽深,這麽暗,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小一個月,他也沒惹什麽事,怎麽解狗像更厭惡他了?
攝政王真是好生難懂。
不過沒關系,他本就沒打算要懂這個人,大家距離遠一點還更好。
曦太子一揮手:“攝政王,請吧?”
解平蕪:“你——”
曦太子:“嗯?”
解平蕪:“沒什麽,就這樣吧。”
曦太子:……
想提點孤就提點,想陷害就死人臉不用說話,說半截什麽意思?猶豫?躊躇?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攝政王?
淨水封街,四外寂靜,京城街道安靜的一點都不像一個繁華都市,蟬聲鼓噪,更讓人心浮氣虛,各種不安。進到皇城就更壓抑了,高大的宮牆,森嚴的守衛,宮道廣場再寬闊,都透著一股禁錮感。
一路漫長,終於到了內殿,曹皇后似乎非常激動:“好好好,可算來了,叫本宮好生掛心——”
緊接著是‘啪’的一聲,一枚天青色小巧茶盞掉在地上,正正好,滾到了正往前走的曦太子腳前。
皇后身邊的田嬤嬤湊趣勸著:“果然母子連心,瞧您高興的,太子一來,杯子都掉啦。”
曦太子看了眼滾到腳邊的茶盞,再看曹皇后,感覺不對勁。
曹皇后保養的不錯,不再年輕美豔,至少不醜,很有些貴氣,見著他表情是挺激動,但她的激動,恐怕是終於有機會能對他動手了吧?高興個屁。
眼角一掃周圍,宮女太監們戳的跟竹竿似的,沒一個動作。再細細品一品田嬤嬤的話,什麽意思還不明白?這是讓他撿杯子呢!
是想營造母慈子孝的好氛圍?那他是不是還得主動點,跪下磕個頭啥的?
你想得美!
曦太子是個叛逆太子,管你什麽目的,孤舒不舒心最重要,他早忘了曾經發生在山洞的意外,跪是不可能跪的,孤不可能給任何人跪!
他手指一動,把腰帶上鑲的珠子摳了下來,扔在地上。
然後轉向解平蕪,面無表情:“為了配合攝政王過快腳步,孤的珠子掉了呢。”
第18章 耿直叛逆曦太子
夏日陽光順著窗子灑在地上,斑駁燦金,耀眼又充滿活力,整個大殿卻非常安靜,氣氛寂冷到詭異,說是寒冬臘月也不為過,膽子小的已經瑟瑟發抖。
這進門一出戲,曹皇后杯子摔的敷衍,似乎有點瞧不起太子的份量和智商,太子摳珠子就更敷衍了,明目張膽,在場的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到,簡直是在耍賴。
曹皇后想給個下馬威,宮人都理解,也能看明白,讓曦太子太子撿杯只是件小事,對方隨手就能做到,沒準都不會察覺氣氛,下意識跟著說話就撿了。就算心眼多,想到了,這初來乍到,處處生疏的,抬頭一個人都不認識,必定會心慌,不得不低頭。可他只要順勢幹了,曹皇后就有辦法利用這件事,佔據輿論高點,一抬一壓,隻用‘孝道’二字做文章,就能壓的他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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