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敏哭哭啼啼表示王汀又欺負它了,它要奮戰到天明。可惜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說的就是王小敏這樣的慫貨手機。沒等王汀幫兩個妹妹打包完明天要發貨的包裹,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王小敏窮極無聊地躲在口袋裡頭看了兩集動畫片,終於累極了呼呼地睡著了。
王汀摸摸電池板都發燙的王小敏,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伸著懶腰的王函奇怪地問她姐:“姐,你搖頭做什麽啊?”
當姐姐的人似笑非笑地掃了眼妹妹:“我在感慨小孩子比較缺覺。”
王函的呵欠打了一半,嘴巴忘了合上,半晌才憤恨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這下連林奇都笑了起來。他伸手拿起車鑰匙,催促她們:“走吧,我送你們回去早點休息。”
王汀沒跟他客氣。現在那起案子還不明朗,到底有沒有發生過命案都不清楚。晚上有個警察陪著,還是安全系數高一些。
凌夕不好意思麻煩警察,準備讓林奇將自己放在地鐵站就行。從這兒回南城大學,一路坐地鐵,沒幾站路。
王汀搖了搖頭,叮囑她道:“你這時候就別客氣了,還是穩妥著點兒好。”
林奇的車子先開到了王汀單位宿舍樓下,目送兩姐妹下車的時候,他咳嗽了一聲:“哎,王汀,你這周末有空不?我表舅他們想請你吃頓飯。”
王汀怔了一下,搖搖頭笑了:“算了吧,平白無故吃什麽飯,無功不受祿。”
林奇表情有點兒為難,清了清嗓子才委婉地表示:“賞個臉唄,剛好去嘗嘗江鮮。就當是你同情一下我,我都叫我們食堂的飯菜給刮油刮的沒樣子了。”
王汀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我看看工作安排吧。你也知道,我們這個月要開務虛會,說不定領導會抓我去加班寫材料。”
林奇打著哈哈:“到底是十項全能的才女啊,能者多勞。去吧,絕對不讓你吃虧。”最後一句話,他是眨著眼睛說的。
王汀笑了笑,沒再跟他多說話,直接帶著妹妹上樓去了。哪知道她剛開了宿舍房門,劈頭就是一隻瓷碗砸過來,伴隨著女人的哭腔:“吃什麽吃?都要睡大街了,還有什麽好吃的!”
王汀本能地擋在了妹妹前頭。碗砸到了她背上,滾落下去,摔了個粉碎。瓷片跟碗裡頭的湯水一並飛濺出來。前者擦破了她的打底褲,腳踝上頓時一陣刺痛。後者則濺到了她的小腿上,王汀自己估摸著這動靜起碼得一級燙傷。
王函嚇得“啊”的尖叫了一聲。
真正受傷的人還得趕緊安慰自家妹妹說沒事。她轉過頭來,沒好氣地對上了舍友於倩:“你倆幹嘛呢?我難得回來一趟,至於這麽狠嗎?”
於倩“哇”的哭出聲來,抬腳扭腰衝進了房間。
她男友小戴朝王汀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匆匆丟下一句“對不起”,連忙追著女友走了。
狹小的客廳裡頭一下子空空蕩蕩,只剩下沙發前頭茶幾上擺放著的三菜一湯跟兩碗米飯,外加一地的瓷碗碎片跟銀耳雞湯。
王函扶著她姐避開了地上的狼藉,氣得破口大罵:“神經病啊!有你們這麽不講理的嗎?”
第12章 無辜的人(二)
房門動了一下,屋裡的男人作勢要出來。後面響起了於倩的哭喊:“你走,你走了以後都別來找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看上了……”
房門又重重地合上了,男人的聲音又急又衝:“我對你什麽心你還不知道嗎?我怎麽可能看上她!”
女人開始嚎啕大哭:“我要求高嗎?我又沒有要求別墅豪宅學區房,我就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小窩而已。我跟你談了五年,就連這個也做不到嗎?”
男人著急忙慌地安慰女友:“小倩你聽我說,這次肯定有錢,我絕對沒有騙你。我馬上就有一筆錢進帳了。我再接個單子,就能湊夠首付。”
“砰”的一聲響,這一次不知道房裡頭的人又砸了什麽東西,這次倒是沒有碎片破開的聲音。於倩的哭聲卻炸裂了開來:“又是這一次肯定行!上次我們就差十萬塊錢,讓你爸媽支持點兒都不行。你到底什麽意思啊你!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再沒錢,我都不信你家拿不出十萬塊!你看看現在房價已經從兩萬漲到三萬了,再不買的話都要四萬了。”
不知道小戴給她保證了什麽,於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隻時不時傳出一聲啜泣。
兩人誰也沒有出來處理一下丟在客廳裡頭的爛攤子。
王函抬腳要上前砸門。兩口子吵架是兩口子的事,傷到了不相乾的人,兩人還躲著裝死不成?
打底褲上還沾著雞湯的受害者卻伸手摁住了妹妹,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王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姐,你不會吧!雖說社會要磨平人的棱角,但你也不至於直接從仙人球變成面瓜吧。”
這死孩子,從小到大都不會說話!王汀瞥了眼舍友的房間門,衝妹妹搖頭,示意她別插嘴,自己從房門後拿出了掃帚跟簸箕。
王函眼前一亮,客廳沒開空調,她都熱血沸騰地亢奮了。對,就應該這麽來。咬人的狗不叫,啊呸,是與其嘴炮不如直接捋起袖子乾架。她正琢磨著要不要脫了身上的棉服,好幫她姐揮拳。結果她袖子都捋了,就眼睜睜看她姐彎下了腰,開始清掃地上的碎碗渣子跟湯湯水水。
“不……”目瞪口呆的姑娘話剛出口,就被她姐一把捂住了嘴巴。
任勞任怨的受害者人衝自己妹妹搖頭,還扯著嗓子對舍友的房門抬高了音量:“算了吧,估計兩口子吵架了,心情都不好。”
一時間,王函似乎看到了她姐身後自帶的背景板,周身佛光普照,上書氣勢磅礴的兩個大字:聖母。
她揉了下眼睛,一定是她近視程度加重了,她姐居然能跟這兩個字扯上關系。她姐的畫風絕對不是這樣的。小學時同桌拽了她的小辮子,結果那小男孩的鞋帶就莫名其妙系在了一起,直接摔了個大馬趴,連門牙都磕掉了一顆。
自帶聖母光環的王汀慢條斯理地掃著地,開了房門作勢要將垃圾清理出去,口中依然不忘勸著妹妹:“好了,一點小事不用計較。住在同一個屋子裡頭,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時候呢。”
斤斤計較的王函同學都要哭了,伸手死命拽她姐的胳膊:“姐,不是吧,你以後少看聖母腦殘劇啊,你看你都成什麽樣了。你這是被什麽爛劇給洗腦了吧。”
她還想將她姐從聖母的不歸路上拚命拉扯回來,樓梯上就走下個胳膊上戴著“執勤”紅袖章的大媽。
大媽眉心間的褶子皺得能夾死蚊子,她眼睛落在王汀手裡抓著的掃帚跟簸箕上,聲音一瞬間就讓王函想到了中學時代的教導主任:“這怎麽回事兒?我在樓上都聽到叮咚作響的聲音。”
王汀臉上浮現出個尷尬的笑,口中嗯嗯啊啊:“沒事沒事兒,陳師傅,我就是手抖了一下,湯碗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