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汀伸手捏了一下王小敏,聰明的小手機立刻反應過來:“到底是哪幾位啊?”
吳芸那麽害怕幕後人,可見這人平常絕少有機會跟她接觸。王汀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當年李晶的案子可是發生在南城。這人有可能從雲縣起家,然後去了省裡頭,再然後到地方上歷練,重新回到省裡頭時,他的位置就不一樣了。
“哎呀,不就是省政協的路副主席嘛,還有文化廳的方處長嘛,再就是還有教育廳的吳廳長。嗯,他們還說吳廳長最近不順,本來要升正職了,上面來了個人把他給頂下去了。所以,吳廳長一定要借顧部長家的風水寶地好好拜一拜。”
周錫兵轉過頭的時候,看到的是女友雪白的一張臉。她連嘴唇上的血色都退的一乾二淨,整個人就跟呆了一樣。他緊走幾步,過去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問:“怎麽了,王汀,我在呢。”
王汀茫然地搖了搖頭,小聲道:“照片,我們看一下照片。”
鄭妍的朋友圈當中,有一張她作為代表學生給來學校參觀領導獻花的照片。因為拍攝角度的緣故,兩人像是並排站在了一起一樣。吳廳長那張溫文爾雅的臉,看上去真是意得志滿。
王汀死死地盯著這張照片。腦海中拚命地翻找著吳廳長的履歷表,她對這個人只知道寥寥無幾的信息。除了知道他是走嶽父路線,妻子出軌精神失常,兒子對王函懷有別樣目的之外,她真的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了。
她的腦海中翻滾著旁人對吳廳長的溢美之詞,什麽情深不悔,從來沒有傳出過任何緋聞。光這一點,他就足以成為當代丈夫的楷模。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終於有了解釋。人有七情六欲,一個人的妻子長期無法履行身為妻子的義務,而他卻從來沒有傳出跟哪個女性走的過近。這不一定是說明此人道德境界高,還有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他的癖好非比尋常。
王汀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強烈的恐懼攫取著她的心。郭宇將王函帶去療養院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對父子倆究竟想幹什麽?郭宇的母親長期在江市療養,那麽身為她丈夫的吳廳長在江市有固定住宅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吳廳長的社會地位足夠高,起碼對鄭妍這樣的小姑娘來說,吳廳長已經不是她原本的世界能夠接觸到的人物了。原本警方調查的方向一直集中在鄭妍的網絡交往對象上,卻疏忽了在現實生活中,她照樣有可能會碰到變態。
周錫兵輕輕地摩挲著女友的後背。
不明所以的組長遠遠地看著這對情侶,想了想,還是安慰了一句:“你爸爸的事情,我們聽說了。還請你放寬心,好好照顧家人。”
王汀含混地點了點頭,手哆哆嗦嗦地握著周錫兵。如果沒有男友支撐著她,她怕自己會直接暈倒過去。
審訊室的門開了,警方終於從這位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的嘴裡頭挖到了電話內容。現在,他們得按照這些人的任職履歷,盡快篩選出目標嫌疑人。
周錫兵輕輕點了一下自己手機中吳廳長的照片,朝組長點了點頭:“先查這位吧。吳芸生前應該是看了女兒的朋友圈,才去學校的宣傳欄確認的。這三個區間的共同目標人物,就是吳廳長。”
組長緊緊皺了一下眉頭,從心底湧出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來。都說五百年前是一家,當年的吳廳長到底該有多齷齪,才將毒手伸向一個天真的鄉下小姑娘。
王汀沒有在警察局多待。周錫兵匆匆忙忙向組長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陪著女友一塊兒回醫院去了。王汀的父親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還需要住院靜養。
托了在醫院有熟人的福,即使現在窗外緊張,王家爸爸依然住進了單人病房。隔著門板,看著裡頭還在掛水的父親,王汀突然間理解了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要拚命地去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擁有更多的錢財。因為權勢與財富,能夠帶給人更多的安全感。資源無論是什麽時候都是有限的,而不管是在什麽時候,都是地位更高的人佔據更好的資源。
她坐在病房中,看著沉沉入睡的父親,好像一下子完全無話可說了。她的母親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大女兒重新出現時,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開始催促兩個女兒趕緊走:“沒事,你們爸爸還有我在。我請了個護工幫忙,能忙的過來。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趕緊去忙你們的吧。”
王汀沉默地看了一眼母親,沒有再要求留下來。她叮囑了護工幾點注意事項,然後告訴母親有事打電話,就抬腳走了。王函悄無聲息地跟在姐姐的身後,眼睛紅紅的,大約是下午哭過了。
周錫兵用力摟緊了女友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抓到人就好了。”
回到南城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透了。王函跟著姐姐回家住,臨進房門前,姐姐喊住了她,輕聲道:“忘了這些事情。我不管你想起了多少,忘了它們。還有,聽姐姐的話,離郭宇遠點兒,離他們家裡頭的人遠點兒。你說的沒錯,不是所有人我們都能招惹得起。”
王函惶恐地看著姐姐,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麽,卻沒能說出口。周錫兵衝她點了點頭,安慰道:“你早點兒休息吧,警察是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王函乖乖地去洗漱睡覺了。
王汀躺在床上,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還是周錫兵抱著她去衛生間洗的澡。
王小敏還在好奇為什麽她主人老是沒力氣,是不是周警官采陰補陽了。明明它主人以前沒有這麽虛弱的。它正嘀嘀咕咕的時候,突然間發現自己要關機了。它立刻跳腳:“王汀,人家可以十一點才睡覺覺的。”
可惜小手機的抗議沒能完全說出口,它就悲傷地到點兒關機睡覺了。
在浴室的時候,王汀就抱著周錫兵不肯松手。周錫兵擔心房子的隔音效果有限,讓王函聽到了動靜還是王汀難堪。他哄著女友,好不容易才將兩個人都洗乾淨了塞進了被窩當中,女友又纏了上來。
周錫兵微微地在心中歎了口氣,輕輕地吻著她的嘴唇,被她凶狠地咬住了。這一晚,王汀無比主動。她渴望著身體的沉淪,因為只有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快感當中時,她才能夠得到靈魂的平靜。她蜷縮在周錫兵懷中,小聲的念叨著:“謝謝你,我愛你。”
潮水的余韻還怕打著他們的身體,她的眼前仿佛若有光,白的亮眼。她想到了《聖經》上的那句話: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
她在極度的疲憊中沉沉地睡著了。周錫兵緊緊地摟著女友,心疼地親吻著她微微破了的嘴唇。擔心被次臥室中的王函聽到,整個過程中,女友一直緊緊地咬著嘴唇。只有她濕漉漉的眼睛跟額頭上的濡濕的汗珠提醒著他,她究竟有多投入。
周錫兵在心中微微地長籲了口氣,摟著女友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每個人都想著,這一回,終於要抓到背後的凶手了,可是案件的偵破形式卻並不樂觀。專案組的警察找到了吳廳長要求配合調查,吳廳長卻一問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