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是這麽說,語調卻異常輕松愉快。
“三小姐,許醫生確實救了二爺一命,若沒有她,我們……”
三小姐慢悠悠地打斷他:“阿豹,什麽時候輪到你開口了。”
“屬下失禮。”
“阿豹,你從哪找到這個女人的。”
這回事從左邊傳來的男聲,低沉,平緩,但也只是尋問,沒有多少真正的好奇。
阿豹毫不遲疑地說:“無意間遇上,我發現她是醫生。”
“這麽巧?”男人似有不信。
“是。”
男人又問:“你可知這次截殺你們的是誰?”
豹男的聲音透著明顯的緊張:“屬下慚愧,到目前依然沒有查到是誰走漏了風聲。”
許輕言趴在地上不敢動,連豹男都如此緊張,可見這男人威壓之大。
“大哥,先讓她起來吧。”
許輕言聞聲扭頭朝向右邊。
“小弟就是心軟。”三小姐咯咯咯笑起來,“反正活不過今天,就讓她死得舒服點吧。”
許輕言心頭一突,全身的血液直衝腦門,她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強壓下恐懼,面朝三小姐的方向道:“這位小姐,我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救了一個人,我現在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更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把我丟到幾百公裡之外,讓我自生自滅好了,我也全當做了一場夢。”
“你竟然不怕誒,有意思。”三小姐驚奇地朝她走來兩步,“可是,你已經看到過阿豹,還有二哥了。再來,我怎麽知道你不是故意潛伏到我們社裡來的?”
“既然他們要的是二爺的命,如果我真是潛伏進來的,要知道做手術的時候殺一個人,再容易不過。”
縱使在這樣的情況下,許輕言依然能冷靜地爭取自己的生機,她看不見,所以不知道周圍幾個人微妙的表情。
三小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許輕言,她全身上下早已狼狽不堪,臉上汙漬斑斑,右臉頰還有擦傷的疤痕,即便如此,她的背脊挺得很直,神態之冷靜,語氣之鎮定,實在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大哥,這個醫生挺厲害的。”
“許醫生。”
許輕言立即朝左邊扭過頭,她知道這個被叫大哥的人主宰著她的生死。
男人緩緩道:“你怎麽證明,你是清白的?”
證明?何須證明,她本來就是清白的,還是被無辜卷入的受害者。可是,這些話,這幫亡命之徒會信嗎?他們只不過想找個理由解決她了事。
可是,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她答應過一個人,不管怎樣,都要替他活完這一生。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的相機裡拍下了你們要找的人。”
“你說什麽?”
她的胳臂被三小姐激動地拽起。
“許醫生,你的包裡沒有相機。”
不愧是大哥,根本不為所動。
“我藏起來了。”
在這一日日焦慮的思索中,她想盡了所有可能保命的方法。依照她的判斷,這次的襲擊,二爺他們毫無防備,甚至不知道是哪個幫派要截殺他們,更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那麽,她可以搏一搏。
“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們。”
“許醫生,我有幾十種方法讓你開口。”
許輕言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沒有辦法了嗎,真的逃不掉了嗎?
“等一下。”
許輕言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這個屋裡出現了第四個男聲。
“替她松綁。”
這個聲音不似大哥的低沉,也不似小弟的輕柔,帶著金屬質感的冷意,和些許沙啞的磁性。
很快,許輕言的手重獲自由,而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她不得不緊閉雙眼,忍受過初時的酸痛後,她立刻擦去眼角的淚水,逐漸適應燈光。她緩緩抬起頭,眼前的景象從模糊變為清晰。
這是一間大得離奇的臥房,入眼的全是藍,深藍的羊絨地毯,藏藍的皮質沙發,就連壁紙也是流動的海藍色。許輕言不敢過多打量,視線直直地看著前方,她的正前方便是一張大床,床上靠坐著一個男人,他的姿勢很隨意,面露倦色,但看上去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他面容她已經很熟悉了,不是非常突出的帥氣,卻有種耐人尋味的英俊。不過那時候他還在昏迷,現在他睜開眼的模樣有些不太一樣——他的瞳孔極黑,裡面似是有一個漩渦,能把人吸進去。但他的神態閑散,有點出乎意料的隨意。
“你這是要把我二哥看出個洞來嗎?”
許輕言一怔,立即扭頭,這位三小姐不知何時湊到她面前,眨巴著眼睛,仔細地盯著她。
許輕言張了張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二哥,你看看,現在她都把我們看清楚了,何必這麽麻煩,按老規矩來得了。”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三小姐笑眯眯地說出殘忍的話。
許輕言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下,饒是她再膽大鎮靜,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都市裡的小老百姓,誰有不怕死的。
三小姐身後一直不怎麽出聲的年輕男子卻說:“可她畢竟是救了二哥一命的人。”
許輕言不禁朝他看去,這個年輕男子大概二十左右,正是少年初長成,長得很是俊秀,內雙的眼睛令他看起來有些文氣。
“許輕言。”
許輕言忙回頭,床上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身份證,他的手指修長,指節微曲,指間點拍,每一下都似打在許輕言心上。
他緩緩抬眼朝她看來,黑色的瞳孔透著淡淡的冷光。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佛醒了
第4章
許輕言迎上他的視線,過了會,這位二爺神色淡淡:“可惜,在我身上動刀子的人,都不能活命。”
也就是說,害他的,救他的,都是一個下場,這是什麽邏輯!
這人好狂妄。
“我知道是誰要害你。”許輕言不能放棄,她要最後一搏,“你不想知道嗎?”
“你會告訴我?”二爺斜眼睨著她。。
許輕言正色道:“讓他們都出去,我隻告訴你。”
話音剛落,從左手邊站出一個人,厲聲朝她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許輕言認出他就是那晚前來營救的男人,好像叫酒哥。
許輕言面不改色,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二爺,生怕錯過他一絲微妙的表情。縱使他這麽說,但她心裡明白,在這個房間,能讓她活命的也只有這個人,她感覺得到。
二爺還是沉默,就這短短的幾秒,令許輕言仿佛在地獄門遊走了一回。
過了會,他突然抬手揮了揮:“都出去。”
從在場所有人均是不同程度的驚訝,一直站在床邊裝雕像的豹男也露出詫異的表情。
可是,二爺的話就是鐵令。
緊接著,第一個起身離開的,竟是老大,他身邊的人也緊隨其後。隨後,少年面有擔心,看了看二爺,又看了看許輕言,默默走出房門。三小姐雖不願意,但還是嘟著嘴走了。他們的隨從也都跟著離開。
“阿豹,你也是。”
豹男愣了下,他也要離開?但他不敢反駁,立即應下,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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