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骨是武器,也是命脈,肖家在男子成年之後,用異術從起體內取出每根骨頭的一隅,合成長命骨。
為了方便攜帶,長命骨磨成九根細針,隨身攜帶,每人攜帶的方式不同。
而肖南就藏於鏡架之中。
“阿誠……井秧她還有氣嗎……”肖南唇齒間擠出這幾個字。
肖誠怔愣。
“說話啊……”肖南問。
肖誠緩緩搖頭。
“哢嗒”一聲,什麽東西再度碎裂。
肖南循聲看向井秧的玉鐲。
玉鐲裂成幾段,掉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叮當作響。
再無挽回的余地。
第42章 二言番外(1)
1957年, H2N2亞洲流感爆發。
貴州省西部,一當地醫院,醫生護士病人紛紛帶著口罩,走廊裡人頭攢動,空氣渾濁。
一醫生, 穿過攘攘人群,走到自己的崗位, 白色口罩遮去大部分面龐,一副金絲眼鏡架在耳上, 鏡片下那雙瞳眸,墨染如黑夜。
“小秋,把這個單子給張大夫,咳咳——”他伸出修長的手,將單子遞給一旁的女護士。
“哎, 好嘞。”女護士見他咳嗽起來,不忍道, “徐大夫,您已經老長時間沒得好好休息嘞。”
“沒事。”徐世安擺擺手。
女護士無奈搖頭, 趕忙跑出去給單子。
徐世安拿起放在一邊的醫藥箱, 看了看其中的藥品, 是否帶全。細心檢查一遍過後, 才將箱子合起來, 背在身上。
徐世安看了眼窗外,又是這般陰雲不散的天氣, 病人又多了一批,他眉頭微微皺起。
女護士跑了回來,“徐大夫,車子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徐世安點點頭,又捋了捋肩上的藥箱帶,向外走去,擠出一條道。
他們又要去病源高發地出診了,也就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四輪車子在高墾不一的泥地艱難地行駛著,“咕咚”一下,車子後輪陷入了一次低坑。司機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車子再難發動。
徐世安探頭看了看後輪,嘲司機禮貌說:“我們步行去吧。”
在場的其他幾個醫生也讚同,這車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
一行人背著藥箱,向著不遠處的當地村莊走去。
走到一半,徐世安停下來腳步,向遠處的田埂望去,女護士回頭看了他一眼,“徐大夫,看撒子呢?”
女護士順著徐世安的方向望去,什麽也沒有啊。
“沒什麽,走吧,咳咳——”徐世安的語氣變得稍微溫和了些講。
誰也沒注意到他鏡片下雙眼的一絲清柔。
女護士小秋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點點頭,徐大夫的心思還真的難猜喔。
徐世安並不是貴州當地人,據說是從國外留學回來,而且是從富貴地兒主動請纓過來的。
這裡是流感爆發的地方,別人躲都來不及,哪肯來這兒。
來這裡幾月,徐世安對病人有耐心,人文質彬彬,大家都挺喜歡他。
大家繼續向前走。
不遠處田埂上,一紅色身影,搖曳溫和,她明眸善睞,全然注視著徐世安。
她隨地坐下,手支撐在膝上,托腮。
自從第二世過去,青黛再未試圖尋過施常山,只不過命運似是故意安排,總讓他們相遇。
青黛幾月前來到這兒,她雖是鬼,但是個善心鬼,見這兒的人不停受苦死亡,於心不忍,留了下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趕走了不少食人精魂的惡鬼,讓那些快死去的人,活得久一些。
她也會為那些被疏於照顧的人,偷偷送上一些水,但只是偷偷,誰如果見到一個會移動的水杯,總會受驚嚇的。
也是在幾個月前,她遇到了調來這邊工作的徐世安。
第一次相見,青黛隔著遠遠人群凝視他,他似乎能見到她,墨色眼眸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而後事實也證明,徐世安的確能見到她,也能與她對話。
他一開始與她說話,她是不可置信的。
後來一切也順其自然起來。
他不怕她,時常與她交流,他忙時,她就站在旁邊,認真看著他工作,不打擾他。
來到搭建的臨時治療房,徐世安放下藥箱,青黛走了進來。
徐世安側過臉,瞧了她一眼,溫和說:“早上好,咳咳——”
青黛語氣有些擔心,聲音稚嫩,“你也開始咳嗽了啊……你會不會……”
青黛看向外邊那些因為流感而備受苦難的人們。
“只是最近睡少了,沒事。”他雲淡風輕解釋。
小秋跑進來,穿過了青黛的身體,青黛一愣,她都幾乎忘了自己是個鬼了。
徐世安再度抬頭,只看見站在青黛剛才位置上的小秋,青黛已經消失了,他眸光一閃,又恢復了的清冷疏離的模樣,“小秋,怎麽了?”
“那兒有個病人要不行嘞!”小秋氣喘籲籲講。
“快帶我去。”徐世安拿起裝備,就向外走。
這樣一忙,又是一整日,三餐都是匆忙解決,有時甚至吃不上飯。
晚間,總算得了空,徐世安回到他的臨時帳篷,坐了下來,伸手揉著太陽穴。
“很累?”青黛不知什麽時候來了。
“還好。”徐世安微笑看向她。
青黛又問,“吃飯了嗎?”
“白包子算嗎?”徐世安指了指遠處桌角瓷碗裡還剩下的半個大白包子。
青黛只是淡笑。
一星點的小黃的亮光移動進來,徐世安指了指,淡淡道:“青黛看。”
“什麽?”青黛扭頭。
“螢火蟲。”徐世安清和講。
青黛甜和笑著,轉身仔細看著那一小點的亮光,伸出手指假裝戳戳它。
“螢火蟲是什麽火蟲?”青黛沒見過這個。
徐世安輕笑一聲,“不是火蟲,就是一種蟲子。”
“喔~~”青黛明了點點頭。
青黛好奇的繞著那隻螢火蟲轉圈,徐世安就那樣安靜地看著她。
“篤篤篤。”清脆的木魚聲在帳篷旁響了起來。
木魚聲移動到帳篷正門前,通過裡面射出的亮光一老和尚進入眼簾,他步伐緩慢地向內走著。
他眼角余光掃了青黛一眼,看向徐世安道,“老僧一日未食,可否……”
老和尚話音未落,徐世安就站起,走到瓷碗那兒,又快速折回,將自己最後的半個白包子遞給了老和尚,“大師,只有這個,您不嫌棄的話……”
“多謝施主。”老和尚接過,啃了起來。他帶著笑意的眼睛在徐世安與青黛之間來回掃著。
“誒……”最後他只是輕歎一聲。
徐世安淡淡問:“大師為何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