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動作停了下來,閉起了眼睛,隨後在房內走動起來。
一會兒快,一會兒慢。
隨後布滿老繭的手揚起一抓,逮到了齊桓。
齊桓被迫顯身,老和尚也睜開雙眼,依舊笑著。
井秧覺得這和尚有兩手,肖南和白樺在旁邊一副憋笑看好戲的姿態。
齊桓看向井秧,喊:“井秧姐姐!救命!救命!救命!”
想著齊桓平日裡高冷疏離的模樣,現在這副喊救命的樣子,井秧估摸著他是真怕了。
“大師……”井秧開口。
大師點下頭,讓井秧放寬心。
他隨後戳了戳齊桓的腦袋,“讓你過來你不過來,還要老僧滿房間抓你,我都一把年紀了,腿也跑酸嘍~”
“那你先放開我。”齊桓說。
老僧也不知從哪裡掏出根繩子,將齊桓綁了起來,笑說:“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齊桓沉默不語。
老僧抬起手,想要揭開齊桓面上的黑紗,看一下他的面容,齊桓抵觸冰冷地看向他,“別碰我。”
老僧一笑,“那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
齊桓孩子氣扭過頭,“與你無關。”
老僧依舊和藹。
有些人,有些事,永遠留在了那個皇陵裡。
第40章 第十七章
潼市連著下了三日綿綿小雨, 這秋日的天氣,讓人頗感凹糟。
井秧總是拿著書放眼窗外,心不在焉。時不時,誒聲歎氣,不知在思什麽, 惱什麽。
肖南感覺到身旁的沙發下陷,白樺一股腦兒的坐在他右邊。
肖南向左挪了挪, 白樺又向他湊近,肖南又向左挪了挪。
白樺快將肖南逼到沙發邊緣, 肖南無可奈何打算坐另一個沙發上,白樺扯住了他的手臂,“你走什麽呀,我有話問你。”
肖南皺了皺眉,又坐了下了, 啟唇:“想問什麽?”
白樺支吾,又堂堂開口:“你的傷怎麽樣了?”
肖南睨了他一眼:“有話快說, 有……”
“我就想問你井秧最近怎麽了?”白樺壓低了嗓音,生怕井秧聽到。
“那你怎麽不自己去問她呢?”
老僧蒼老帶笑的聲音從白樺後腦杓響起。
“啊!”
白樺被嚇了一跳。
“大師!你要嚇死我呀!”白樺撫了撫胸口。
老和尚一臉善哉善哉, “你若心裡無鬼, 老僧我自然嚇不到你。”
白樺擺擺手, 看到肖南一臉嘲笑的看著他, “哎, 真是怕了你們了。”
齊桓跟在老僧身後,目光也看向有些鬱鬱寡歡的井秧, 他向她走了過去。
“井秧姐姐?”
“嗯……”井秧收斂神色,“有事?”
他搖搖頭,“你有事?”齊桓反問。
“我沒有……”
井秧淡笑搖頭,散了眉。
井秧的視線落在齊桓的臉上,頃刻間,不知哪來的紅光照射到了齊桓的臉上,他的桃花眼被襯的如火燒般炫目明媚。趴在沙發上的小咪不再慵懶,伸長脖子警惕起來。
井秧猛扭頭,變天了!
透過玻璃,外邊連下三天的細雨終是停了,樹枝葉頭滴著余水,陰籠的天空漸漸泛白,遠處天邊慢慢漾開一片火燒雲。
紅的嬌豔,紅的濃烈,紅的火熱,也紅的邪祟。
老僧眯著褶皺橫生的雙眼,表情凝重,掐了掐幾指,“時間到了。”
井秧嘴微張,思緒繁雜看向老僧,現在她的心情,估計只有這老和尚才明白。
沒過多久,樓下鐵門晃蕩作響,外面闖進了幾個西裝警衛,帶頭的那個,就是施家的警衛長。
木樓梯上皮鞋踢踏作響,警衛們焦急來到老洋房二樓。尋到了井秧,警衛長盡量保持鎮定說:“井小姐,先生出事了。”
井秧深深閉眼。
既然警衛來找她,那說明施常山的出事,定不能用世間這準則來解釋。
井秧他們來到城堡花園時,滿園空折枝。折枝,所有的樹木,都被刀砍一樣,折去了一半。
施常山已經昏迷,靠在一顆樹的樹墩上,手下意識捂住胸口,手指染上些鮮血,手掌下的白紗布上滲出鮮紅一片。
而他前方幾尺處有一人,滿頭青絲隨風飄散,破舊衣衫豔紅如初,邪氣浮沉彌蕩,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青黛……”井秧試探叫她。
青黛緩緩轉過身,動作有些猶豫僵硬,井秧震驚。
此時的青黛看得出已經失了之前所有的理智,眉心戾氣層疊,紅色瞳孔一片死寂。
惡鬼……
井秧喉頭一哽。
聽見井秧的呼喚,青黛向她走來,她前一步,井秧退一步。
寥寥數日,怎麽變得這般魑氣衝天?
“井秧,後退。”肖南伸手攔在井秧面前,此刻的青黛,明顯是來者不善。
齊桓眼中自責不已,道來:“井秧姐姐,是那口陰井。”
“什麽陰井?”井秧問。
“離這兒不遠處有一片藤林,在那裡有口井,但是氣息邪乎。”齊桓解釋,“青黛她為了能逗留久些……就依靠那裡的邪氣滋養自己……”
齊桓看著此刻的青黛,如果她還有意識,知曉她自己傷了施常山,會如何反應,會怎樣難過。
警衛長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說:“井小姐……雖然我看不見你們所說的青黛還是別的什麽……但是……”
警衛長有些遲疑。
井秧看了下施常山,“快說。”
警衛長緩緩道來,“那口井……是我們棄屍用的……”
“棄屍?”
警衛長目視施常山,眼中是敬畏,不忍和同情:“先生在這條道上混,手中難免沾染鮮血,我們將一些犧牲的兄弟或敵對人的屍體火化,骨灰就灑進了那口井……”
骨灰陰井。
井秧皺眉,原來如此……
此刻青黛不是青黛,是施常山的朋友,也是敵人。
朋友會怨,我為你而死,你為何不來祭拜。
敵人會恨,你不但奪我性命,還將我置於那無人問津之地。
既然他們的怨氣恨意得到了可以寄托宣泄的途徑,又怎麽會放過施常山呢。
青黛僵硬地抬起手臂,三個警衛員原本好好地站在原地,突然被無形的東西扯住脖子,向上提起,雙腳臨空踩蹬,一副要被勒死的模樣。
那三人快窒息時,井秧抬手,用玉鐲的力量,劈斷了與青黛有聯系的紅光。
三個警衛員狠狠摔了下來,猛咳嗽。
“警衛長,帶他們離開吧。”井秧對警衛長交代。
“那先生他……”警衛長擔心。
“他不會死的。”井秧底氣十足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