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江雪!你不要叫我!”仇天晴大吼。
江豔的手頓在空中。
仇天晴撐著站起,人有些晃晃悠悠,她笑的淒涼說:“你當初為什麽不救我, 我掉進河裡為什麽不救我!看著我淹死在河裡,哈哈哈, 你又知道我接下來的生活是怎麽過的嗎!”
江豔聲音空靈恐怖,說著:“不……不是的……我……我去了……我去了……”
井秧聽著聽著垂眸, 鬼,有時候很可憐,當想要闡述東西時,卻失去了人原有的表達能力,心裡想的, 嘴上卻要花大力氣說出來。也許正是這種怨,才會讓一部分的鬼變成了惡鬼吧, 惡鬼才能像人一般的說話。
仇天晴繼續說:“所以我想盡辦法接近你,那天家裡沒人, 我告訴你我就是江雪, 結果你就氣喘發作了, 哈哈哈哈。”
“就像你當初不救我一樣, 我就看著你死在了我面前!”仇天晴說到了這兒, 眼淚就留了下來。
王海滿是褶皺的臉上表情痛苦。
“小萍……”王海開口,眼中的神情滿是後悔, “那天其實我趕回來了……我看見了一切……”
那日王海本來有事離開了何家,半路折回,聽見仇天晴對著江豔訴說著一切,並對江豔見死不救。
“爸……”聽見王海說著這些,仇天晴語氣軟了下來,王海是個好父親。
小時候,他將她從孤兒院領回家,養母一同照顧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她感激不盡,而後為了報仇,她消失了,換了張臉回來,成為了何家的新保姆。後來他發現她就是他失蹤的女兒,他依舊對她很好,即便她成為何夫人,他也沒拆穿她,知道著真相,還一直包庇她。
“爸……對不起……”她不是好女兒。
“小萍……夫人死的時候,還懷著身孕的,三個月大的孩子……”王海歎氣的說,眼內有著淚花。
“身孕?不可能的啊,怎麽可能!”仇天晴自始至終都不知曉這件事。
王海繼續說:“這件事只要我和先生知道,也是在夫人死後,醫院打來了電話,說有產檢報告還沒拿……”
仇天晴瞪大雙眼,轉頭望向江豔的校服,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小腹微顯。
“我沒有要害孩子的……我只是……我只是……”仇天晴掩面痛哭。
王海撫著仇天晴的背,其實仇天晴還是善良的。
肖南在旁看著這一切,那王海的舉動也能理解了。王海知道一切,卻包庇江雪,但是包庇又敵不過良心,所以總是暗示他們,仇天晴有問題,人性和道德之間的衡量,父愛的束縛。
“仇天晴,能告訴我,你與江豔之間又是怎麽回事?”井秧問。
仇天晴擦了擦淚,有些疙疙瘩瘩地說:“我……我只是知道她還在我身邊,別的沒有了……”
“說謊。”井秧眸色冷寒,“為什麽說謊,你明明用了血祭,在滋養她的鬼魂,目的是什麽?”
井秧眉頭皺起。
肖南推了下眼睛,試探開始著說:“仇天晴,你愛上了何厲吧。”
“本來只是為了報復江豔,殺死江豔,佔有她的一切,可是卻最終愛上了何厲。”
肖南陳述著,他想著那日她抓仇天晴的時候,她見何厲暈倒那一刻,拚死掙脫的神情。
仇天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苦笑:“是啊,我愛上了何厲,那又怎樣。”
肖南嘴角一彎,靠近何厲,對井秧說:“井秧,還記得,第一次探靈時,我對你說,江豔的鬼魂是分散的嗎?”
“嗯。”井秧點頭。
“那還有一部分的鬼魂應該在……”肖南手慢慢撫上何厲的心臟,隨後閉上眼探索著。
得到答案後,他睜開眼,舒展眉頭,嘴中吐露出:“在何厲的心上。”
“怎麽會……”井秧不可置信。
她也走去何厲身邊,左手停留在何厲胸前,隱隱綠光從玉鐲中流出,隨後又收回。
肖南說的沒錯,她在何厲的心臟上感受到了絲絲纏繞的鬼魂。
“江豔,是嗎?”井秧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江豔。
江豔的白目中看不出神情,但是有一抹悲涼的意味,她安靜地呆著,井秧知道,她默認了。
“既然要延長何厲的壽命,那一定先要滋養自己,對嗎?”井秧繼續問江豔。
江豔垂眸。
井秧慢慢走向仇天晴,嘴中說著:“可是江豔必須要與你溝通,你才能幫她,雖然你殺了她,但是你依舊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們要怎麽溝通呢……”
井秧眯起雙眼思考,隨後快步抓起仇天晴的手臂,仇天晴想要掙脫,卻不知井秧的力氣那麽大。
將仇天晴的長袖攬起,手臂上都是淺淺深深的斑,大塊小塊,滲人的很。
“你被附身了,並且還是很長一段時間。”
井秧說,“濃重的妝容從來不是因為你愛美,想必,臉上也有這些斑了吧。”
仇天晴嘴角澀澀一笑。
“通過附身,你們才能交流,是寫信,還是手機裡留語音?”井秧好奇。
仇天晴長歎一聲說:“寫信……每次用了我的身體,她就寫信告訴我,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何厲……然後把寫的信就放在噴泉下的第二個瓷磚下。”
仇天晴靠近何厲,手摸著他的臉:“換臉時,我在齊家學過些奇門異術,也倒是派上了用處。”
“去墓園拿出她的骨灰,擺陣,血祭。白天她就躲在我的身體裡,沉睡修養著,久而久之,我的身體就出現了這樣的斑。她有時也會不經過我的同意佔用我的身體與何厲呆在一起,我會嫉妒,可是我不能讓她消失,因為要救何厲。她如果消失了,那何厲就真的死了。”
仇天晴輕柔的撫摸著何厲的臉頰,何厲的身體還是熱的。
井秧接著仇天晴的話,說:“那到夜晚,想必江豔就是寄宿在綠檀木梳內吧。”
那些被鎖魂針打傷的傷口,與梳子上的缺口一致。綠檀木梳,早就與江豔一半的魂魄融為一體了吧。
想來那把梳子有什麽重大的意義,才讓江豔到死也不能放手。
“應該吧。”仇天晴輕輕輕地說。
說完這句話,周圍陷入了沉靜,江豔只能靜靜地看著仇天晴撫摸著何厲,她自己卻永遠觸碰不到。
井秧思考了片刻問:“仇天晴,你現在還恨江豔嗎?”
“恨,怎麽能不恨。”仇天晴留著淚說。
“我在被爸爸收養前,天天被人販子虐待,我那時才多大。我親眼目睹身邊的夥伴一個個被□□,恐懼佔據了我的心……大卡車停下,我從後車廂跳下,拚命的逃,逃到孤兒院門口,撞到了……”講到這兒,仇天晴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