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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第53頁
  那一夜兄弟幾個說到快天亮。

  第二天早上起床開始,柳俠就發現貓兒因為害怕他又會偷偷離開,一直一步不離的跟著他,一秒鍾也不敢離開。

  他跟貓兒說了好幾遍自己這回休息兩天,貓兒就是不信。

  他知道是因為自己以前騙貓兒騙多了,沒辦法,他就一直拚命的帶著貓兒玩,讓他開心,可柳俠自己心裡卻一刻也輕松不起來,總想著明天自己離開時貓兒六神無主的樣子。

  柳俠不知道,因為今年地裡收成很差,申請救濟糧的事一直也沒個準話,其實家裡大人的心裡也都壓著一塊大石頭。

  柳長青從來不會因為大人該操心的事給孩子們增加負擔,柳魁也繼承了他的性格,有難自己作,天塌下來自己扛著,家裡人開心的時候永遠不會去掃興。

  此刻正是午飯後最愜意的時光,初冬的太陽和煦溫暖,一大家人都在院子裡,或剝玉米,或打石頭,或納鞋底,看著樹上一群猴子上躥下跳找轟柿喝,快樂的嬉鬧和笑聲充滿了家園。

  貓兒是第一個發現遠處山路上那兩個人的,他感覺很奇怪,就問柳俠:“小叔,那兒,那兒怎會有人?”

  除了柳家兄弟幾個因為要上學每天都出山,柳家嶺絕大部分人家除了一年一次去望寧拉救濟糧的時候,其他時間極少出去。

  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家,是若乾年沒有走出過柳家嶺的:沒有出門的衣裳,一個家也沒有一條可以完全遮擋住他們身體的褲子。

  所以貓兒才會對柳俠他們都在家的情況下還有人出現在通往山外的路上感到不解。

  柳俠順著貓兒的手指,看到了兩個搖搖晃晃背著大包裹的身影:“嗯?還真的是,那會是誰啊?”

  柳魁站在坡口看了一會兒,不敢置信的對柳長青說:“怎有一個看著像曾大伯呢?”

  一家人全都站了起來,柳魁和柳長青跑了出去。

  曾廣同回來了,帶著他的二兒子曾懷琛。

  他就像昨天還住在這裡一樣,一進院子就熟門熟路的過來坐在一個樹疙瘩上,看到柳凌、柳俠他們打算從樹上爬下來,笑嘻嘻的說:“接著耍啊,大伯正想看你們幾個孫猴子摸柿猴呢,皮猴子,你背的是貓兒?柳岸?”

  柳俠站在樹杈上把背上的貓兒往上顛了顛:“嗯,大伯你還記得我?”

  曾廣同做出非常震驚的樣子:“么兒你覺得大伯都老的要得失憶症了?喏,柳俠,柳凌,柳鈺,柳海,柳葳,柳蕤,小貓兒,沒錯吧?”他一個個指著一群孩子點名,一個也沒叫錯。

  一家人大笑起來,曾懷琛拿了東西跟著柳魁往窯洞裡送,忍不住回頭望這邊看了一眼,對柳魁說:“拉腳的在上窯嶺上把我們的包裹放下時,我還怕我爸會受不了呢,誰知道他越走越精神。”

  柳魁看看正樂呵呵說笑的曾廣同:“曾大伯跟我們以前想的那些知識分子不一樣,他比那些人堅強樂觀。”

  曾廣同看看一樹小紅燈籠一樣的柿子說:“誰給大伯摘倆轟柿喝?好幾年沒喝了,怪想的慌呢!”

  話音未落,柳俠背著貓兒已經躥到了一根更高的樹枝上,上面的轟柿更好,他摘一個,就拋下去,柳長青在下面用恰到好處的角度和力道接著,保證不讓一個又軟又大的轟柿摔裂。

  柳葳現在爬樹的水平也相當高,他跳上了另一棵柿樹,找了大個兒的轟柿摘了,用腳勾著樹枝,倒掛金鉤把轟柿遞給下面的柳長春。

  柳葳和柳蕤大了,知道害羞,在樹上淘氣時還不覺得,等下了樹,就只是遠遠的看著曾廣同卻不敢過去。

  貓兒還沒有害羞這種情緒,看著曾廣同抽的煙袋鍋很好奇,柳俠就抱著他過去想看個究竟。

  曾廣同想把貓兒抱到自己腿上,貓兒不肯,他就把煙袋鍋給了貓兒讓他看個仔細。

  曾廣同喝著轟柿對柳長青幾個人說:“柳岸這個名字好,詩意而不綿軟,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那種絕處逢生的意境。

  這孩子的人生大體應該是順暢的,雖說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但卻不是寡幸薄福之相,失親而不失怙,以後即使有點小病小災,也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

  他扭頭又看看柳俠:“么兒,你起的名字水平蠻高,大伯現在想給自己來個號,學學過去的騷人墨客,風雅一把,你給大伯也起一個唄。”

  孫嫦娥忙不迭的說:“曾大哥您說笑了,他給貓兒起的那是瞎想的,村裡人都說不好聽呢,您是有大學問的先生,您那名字怎能叫他起呢?”

  曾廣同笑著說:“能,弟妹,怎麽不能,就當是給貓兒起的這種小名兒。么兒,來,你是風罡陽烈的童男子,借借你的純陽之氣,給大伯起個壓得住邪氣,好活的。”

  曾廣同離開的時候柳俠六歲,他對曾廣同還有比較清晰的印象,曾廣同現在又還保持著原來在這裡居住時的平和幽默,所以柳俠在開始幾分鍾的拘束後,馬上就放松了。

  他剛才聽明白了曾廣同話裡的意思是貓兒這輩子的命應該挺好,所以心裡特別熨帖,就不知天高地厚的點點頭:“嗯,我想想,想好了給你說。”沒停二十秒,他就說:“戲鳳人,嗯——,我也說不明白意思,就是覺得這名兒好,特別貼合大伯。”

  一家人看看曾廣同和柳俠,都覺得柳俠有點二杆子,給個棒棰就當針。

  柳俠完全沒有自不量力的自覺,他聽柳長青說過以前那些有些名氣的文人起別號的事,從不覺得有什麽了不起的深意,就是表達自己心裡所想或以景代情唄。

  曾廣同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山川野樹,注視著靜靜流淌的鳳戲河,嘴角慢慢的露出笑意:“戲鳳人,鳳啊……呵呵,鳳戲山,鳳戲河,戲鳳人……”他轉過頭對著柳俠和家裡其他人用力點點頭:“就是它了,戲鳳人,懷琛,你覺得小俠給我起的這個別號怎麽樣?”

  剛放了東西和柳魁一起從窯洞裡出來的曾懷琛沉吟了幾秒鍾:“嗯,我覺得挺好,特別符合爸爸你的情況。”

  從此以後,曾廣同所有的書畫作品落款都是“戲鳳人”。

  曾廣同的兩個包裹,除了他的繪畫工具和幾本小說,其他幾乎全是衣服,柳家從大到小每人一身。

  衣服都被孫嫦娥很金貴地收了起來,那是要等到過年時才能穿的,他們家是柳家嶺乃至附近幾個大隊日子過的最好的,也經常是三五年都不能給孩子們做一次新衣裳。

  一家人都覺得曾廣同的禮物過於貴重了。

  曾廣同知道,就生存的基本條件而言,柳家嶺穿衣比吃飯更難,這裡多少還能出產一些糧食,國家也會有救濟糧,雖然吃不太飽,但正常年份也還餓不死人。

  可穿衣,這裡很多人家即便發了布票,他們也沒有錢去扯那少的可憐的幾尺布。

  讓柳俠最高興的,卻是曾廣同帶來的水果糖、餅乾和十袋奶粉。

  關家窯那頭牛現在奶已經不多了,這十袋“三元”奶粉,差不多夠貓兒喝到和自己生產隊那頭大黃牛的生產時間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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