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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第69頁
  柳川的信通常是一個月一封,柳海和柳凌是一星期一封。

  柳海每封信都厚厚的好幾張,除了拉屎撒尿,恨不得把他的一舉一動都說給柳俠。

  柳海到京都後,曾廣同找了兩個高中老師對他做了個測試,決定讓他暑假後從高一重新開始讀,現在他臨時跟高一做旁聽生,主要跟聽人家的語文、數學和英語,多聽多看,開闊眼界,拓寬思路。

  柳海說京都確實又大又漂亮,可他就是想家想的不得了,尤其是有人笑話他的一口土話時。

  柳俠回信說:“普通話有什麽了不起,那不就是他們的土話嗎?要是把原城定成京都,咱的話就是普通話。

  要是他們弄出個第五大發明的話,隨便炫耀咱也沒啥說,就是會說個土話,有啥可驕傲的?”

  柳凌新兵訓練結束後,被分到了京都西北二百公裡外的重裝野戰部隊,那裡扼京都西北之門戶,自古以來便是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

  柳凌每一封信都充滿活力,鼓勵柳俠好好學習,對柳俠痛打黃志英的事,柳凌和父親、大哥的態度不太一樣。

  柳魁和柳長青在學校維護柳俠,私下裡還從老師的角度訓誡了幾句。

  柳凌則是一面倒的支持,對柳俠一個字的責備都沒有,隻告訴他以後如果再遇到類似情況,最好還是不動手,哪怕曠課逃學呢,先避開鋒芒不挨打,別的以後再說。

  其實柳凌也是在擔心老師報復柳俠,柳俠身單力薄,成年人的老師如果認真和他對打起來,柳俠未必就能佔便宜。

  五一前最後一周的星期二早上,柳俠剛起床準備開始洗漱,王佔傑來了。

  滿屋子的學生都拿著手裡的東西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不動。

  王佔傑對他們擺擺手說:“都快去洗臉吧,別上操吃到了。”然後他對柳俠說:“我夜兒黑聽廣播裡天氣預報,今兒原城可能有中雨,你趕緊收拾一下,還能趕上五點半的汽車。後兒開始二年級預考,得佔一年級教室用三天,您明兒晌午上完課就放假,三天半,星期日下午準時返校,萬一雨太大,別冒險硬來,我去跟蔣老師說。”

  柳俠臉也不洗了,趕緊跑教室去收拾了書本往汽車站跑,心裡高興的直想笑出聲。

  汽車在朦朧晨光中駛出榮澤,柳俠一路心曠神怡,一會兒就能看見貓兒了,還能陪孩兒耍好幾天,嘿嘿,預選真得勁,怎不再多來幾回呢?

  車到千鶴山頂,柳俠的情緒受了點小打擊。

  羅各莊到榮澤的公路正在修,千鶴山的公路只有半邊能過,他坐的車等了老半天,終於輪到由北向南的車走了,他們的車又在到千鶴山最高處槐樹頂的時候被一個帶紅袖章的給攔住了:“時間到了,該南邊的車走了。”

  千鶴山和上窯一樣,都是北坡相對平緩漫長,南坡陡峭險峻,柳俠坐在車上都可以看到很遠處若隱若現的群山。

  靠西邊山崖的半邊公路全部被破開,本來,不破的時候也已經不像柏油公路了,都是大坑小坑和碎石子、灰土;很多帶著安全帽的人在不緊不慢的乾活。

  等了將近十分鍾,他才看到一輛藍色的只有三個輪子的拉煤車冒著黑煙慢慢轉過了前面一個山頭,跟著,後面同樣的三輪車和大卡車流水一般的湧了出來。

  大卡車後面的情形才真正讓柳俠吃驚:一輛接一輛的架子車,同樣兩頭都裝了堵頭,煤堆得冒尖,上面搭著一條看不出顏色的舊床單,靠近前頭的部分放著一個用席子圈著的鋪蓋卷。

  拉車的人全都是弓背凹腰,頭也不抬的拚命拉著車,他們前面是一頭幫腳的驢或騾子,牲口身邊走著一個手拿樹枝或小鞭子的拉腳人。

  浩浩蕩蕩的架子車隊伍有點悲壯的畫面感。

  柳俠忽然在靠前的車隊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把頭伸出車窗大叫:“楚鳳河,鳳河哥。”

  楚鳳河扭頭,順著聲音找人,柳俠這才看到他左下頜包著一塊髒乎乎的紗布,他又使勁喊了一聲。

  楚鳳河也看到了他,一邊興奮的衝他笑,一邊飛快的把驢從已經上到坡頂的架子車上解下來。

  楚鳳河牽著驢擠到柳俠的窗戶邊:“柳俠,你怎今兒回來了哩?”

  柳俠說:“俺後兒給二年級騰考場,俺老師說天氣預報咱這裡今兒有中雨,叫我先回來了。小河哩?”

  楚小河是去年暑假望寧初中被榮澤高中錄取的七個學生之一,但他沒去榮澤,柳俠從初中畢業後就沒再見過他。

  楚鳳河羨慕的說:“您老師真好!俺小河明兒後晌才放假。哎,柳俠,你知不知道?柳鈺跟您大哥就擱底下五道口那兒打石頭哩。”

  柳俠嚇了一跳:“俺大哥跟四哥都擱五道口哩?”他馬上對司機說:“師傅,我想下車自己走哩,你給我開一下門吧!”

  司機打開了門,柳俠從汽車和山壁之間擠出來,焦急的問楚鳳河:“俺大哥跟四哥真擱這兒哩?”

  楚鳳河牽著驢和他一起往山下走:“嗯,夜兒就擱這兒哩,下面高壓線杆那一段路,不知道哪兒來哩工程師說,柏油路鋪再好也沒用,過不了半年就得毀了,讓全部用大石頭鋪,修路哩單位就在咱附近招人打石頭,都打成這麽大的方塊,”楚鳳河比劃了一個半米見方的方形:“聽說是一天七毛錢,來了可多人。”

  柳俠心急如火,但本來就不寬的公路,一邊正施工不能走,一邊是向上的架子車車流和到山頂後又拐回來的人和牲口,亂馬交槍的,他想跑也跑不起來。

  他看到楚鳳河臉上灰黑色的汗水順著皮膚流進紗布裡,問他:“鳳河哥,你下巴怎啦?”

  楚鳳河用黑乎乎的手摸了一下紗布,笑笑:“沒事,縫了幾針,那老雜種的扁擔鉤子給打的。”

  柳俠問:“您伯?”

  “嗯,前兒,就是星期日一大清早,他忽然去叫小河俺倆回家,說他做夢夢見俺媽了,才想起來那天是小河的生兒,說家裡雞蛋都煮好了,面條啥也都準備好了,叫俺倆過去一起過。

  最近這兒拉煤的多,我都把小河哩生兒忘了,聽見他說,我還以為他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俺媽,想以後對俺倆好點哩,就跟他回去了。

  誰知道,飯桌上俺倆一碗面條沒吃完,他可露陷兒了。

  他說再過半個多月就該收麥了,我成天去拉腳也顧不上地裡的活,想割完麥用他那五畝山坡地換我跟小河的一畝二分水澆地哩!

  老混帳,他以為我是傻子啊,別說五畝二道坡的地,就是十畝頭道坡,你看會有人願意換沒?

  他怎說我都不答應,他就破口大罵,說我是沒良心哩白眼狼,那臭娘們兒也在一邊說小河俺倆是喂不熟的狗,俺倆還了她兩句,老雜種拿起扁擔就過來打我,小河去擋他,那娘們兒和她閨女把俺小河挖得滿臉血……“

  柳俠說:“您伯怎恁孬孫哩?鳳河哥,你不敢叫汗再往裡面流了,會化膿。“

  楚鳳河不在意的用手抹了一把汗:“該死屌朝上,有啥怕哩?我這賤命想死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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