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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第64頁
  黃玉忠說:“處分得在全校大會上宣布,檢查也得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念。”

  黃志英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聲,翻了黃玉忠一個白眼:窩囊廢,處分都已經決定了,提這要求有屁用,老子是以後還得在這兒上班哩沒法鬧,你他媽就不會給他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王佔傑對黃玉忠說:“您的要求是合理的,不過,他倆每人的檢查都近一千字,現在有好多學生手腳都是凍瘡……”

  柳長青站了起來:“不能因為俺這倆不爭氣的孩兒叫恁多孩兒跟著受罪,這樣吧,柳俠和柳海的檢查貼到學校院子裡,讓全校學生都看到也是一樣的。

  黃老師要是還嫌看到的人老少,那就用毛筆寫成大字多抄幾份,多貼幾個地方,讓全校學生都能看到。”

  王佔傑問黃老師:“你覺得怎樣?”

  黃玉忠不忿的說:“最少一人三份。”

  柳長青說:“那,拿東西吧,我跟他哥一起抄,也算是俺沒把孩兒教好,給老師賠罪。”

  榮澤高中每次考試都要全班排名次,年級排名次,都是用毛筆寫了公布出去,所以東西很快就準備齊了。

  其他校領導和蔣老師還有事,都先走了。

  黃家父子也借口黃志英不舒服走了。

  王佔傑看著柳家父子寫檢查。

  王佔傑見過柳海、柳俠的鋼筆字,已經很驚訝,但他絕對想不到,柳長青和柳魁這個看起來根本就是標準農民的人,竟然寫得更好,還是毛筆字。

  王佔傑不太懂書法的那些流派,但他仍然被柳魁、柳海和柳俠那端莊流利、瀟灑漂亮的行楷,給震驚了。

  如果說柳魁字寫的好他還能理解,畢竟柳魁年輕,接受過教育很正常。

  可柳長青呢?

  已經五十出頭、兩鬢斑白的柳長青是最普通的老農形象,穿著上甚至比一般農民還要差很多。

  就這樣一個老農民,端坐在辦公桌前,氣度在提起毛筆的瞬間變成滄桑的儒雅,一行行豎版的楷書沉穩大氣,端莊和諧,隨手而出的每一筆,王佔傑覺得都比他臨摹過的字帖還要漂亮。

  毛筆字的一個缺點就是慢,父子四人寫檢查寫到一點多,每人才寫了一份。

  柳長青對王佔傑說:“俺得走了,想帶倆孩兒出去說會兒話,剩下的幾張叫他們一會兒回來再寫,你看中不中?’

  王佔傑馬上就答應了:“沒事,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您帶倆孩兒去吃點飯吧!

  已經耽誤這麽多天了,也不缺這一晌,今兒後晌就讓他倆還在我辦公室裡吧!“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今天的事,該我跟您道歉的,我們學校沒管好自己的老師,讓他做出這種不體面的事。”

  柳長青拿起自己搭在椅子背上沾滿泥的上衣,對王佔傑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佔傑慌忙去扶,打翻了茶缸,茶水流了一桌子:“您千萬不要這樣,我怎麽敢當。”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王佔傑卻對這位農民產生了深深的敬意,所以對柳長青的大禮,他真的是誠惶誠恐。

  柳長青又看著柳魁兄弟仨給王佔傑鞠了一躬,說:“百人百樣,千人千相,那個黃老師,是他自己家的問題,不關您的事。

  謝謝您照應這倆孩子,以後柳俠要是有啥做的不妥當的事,還麻煩您多教導他。”

  王佔傑鄭重的答應了。

  從學校出來,柳長青和柳魁領著柳海、柳俠來到了東面街上的一家國營燴面店。

  柳俠坐在油膩膩的飯桌邊緊張的渾身僵硬,他怕柳長青揍他。

  柳魁要去報面,柳俠看他拿出的破舊的不像樣的糧票非常難受,他囁嚅的對柳魁說:“大哥,我,我不餓,我不吃吧!”

  柳魁笑笑,摸摸他的腦袋:“你不吃咱伯該心疼了,別擔心那十五塊錢,不是借的,前兒您三哥寄回來一百塊錢。

  么兒,夜兒咱伯接著您六哥的信就一直擔心你,怕是你挨了打,您六哥不敢說。

  咱伯說,就是出了天大的事,你也是咱家的么兒,你就是真被開除了,俺倆也要領著您倆吃頓好的再回家。”

  柳長青沉聲喊了一下:“柳魁!”

  柳魁輕松的笑笑,去窗口排隊交錢了。

  只要倆弟弟平平安安的,其他啥事都不算個事。

  柳俠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柳長青歎了口氣,摸摸他的頭:“沒事了,孩兒,我知道您來這裡上學,叫人看不起,您受委屈了。”

  柳海紅著眼圈說:“沒有,伯,俺不怕別人看不起,俺學習好就中了。”

  柳俠哭著說:“伯,這個黃老師他真的太孬孫了,他光揀看著窮哩人欺負。

  俺班孫小毛,是三道河哩,穿的衣裳也可舊,他上課提問了一回孫小毛,孫小毛背的不完整,就錯了幾個字,他就把孫小毛叫到講台上扇他的臉,扇了好幾下,孫小毛這半邊臉腫了好幾天。

  十班有個女生,也是家老窮,上課打瞌睡叫他看見了,他揪著人家頭髮把她拉到走廊裡頭,一下一個月,只要是他的政治課,就把那個女生拉出來,還說那個女生長得惡心,是豬都不會去啃的爛南瓜。

  我有時候也可瞌睡,可在他的課上我連栽個嘴兒都不敢,我知道,我只要敢栽一個嘴兒,他肯定會打我。

  俺班幾個榮澤城裡哩孩兒上課看小說,吃東西,睡覺,他最多就是叫他們站起來,現在天冷了,他還不敢叫他們站走廊。

  挨打,站走廊挨凍的,都是農村來哩。

  那一天,他是罵俺媽,我才打他的,我要是那天沒有先打他,他肯定饒不了我,對農村孩兒,他每回都是先上腳跺,再扇臉。”

  柳長青說:“我知道孩兒,我跟您大哥都知道。

  么兒,小海,這世上,走到哪兒都有這種人,狗眼看人低,他們看人從來不看人品德行,只看穿衣戴帽家裡是幹啥的。

  這種人咱盡量不去沾惹他,好鞋不踩那臭屎。

  可咱也不是韓信,我沒想著叫您封侯拜相,咱也不去忍那胯下之辱,有人往死裡欺負咱的時候,咱得還回去。

  小海,么兒,咱生到山溝裡,那是沒辦法改的,可現在能考大學了,總算是咱農村人也有一條路了,這路雖然窄的很,可比以前您大哥他幾個那時候好太多了。

  再窄的路也能走人。

  我不是逼您非考上大學不可,您幾個就是都考不上大學,就算生下來是傻子,也都是我跟您媽哩孩兒,啥時候爹娘也不會嫌棄您。

  不過,孩兒啊,我、您媽,您大哥,俺都還是想叫您過上好日子,不再出個門就叫人看不起,所以,您都得好好學習,盡力了,考不上咱也不後悔,知道不?”

  倆人一起點頭,柳俠哭的直抽氣。

  柳魁端了面回來,看著柳俠哭,難受的眼圈都紅了。

  柳長青用粗糙的大手給柳俠擦了一把淚:“孩兒,人這一輩子長著呢,以後您還會遇見各種各樣的人,跟你身邊來來去去,好哩,咱記一輩子,孬哩,咱繞著走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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