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俠覺得她說的太有道理了,馬上付諸行動。
付東朋友的那個商場是原城現在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綜合性商場,增加了大型地下超市後,幾乎可以滿足所有的民生需求,柳俠去年一把那裡的購物卡拿出來,大家一片歡呼。
而柳俠買那裡的卡,也能增加付東朋友的銷售業績,真是兩全其美。
想了五六分鍾,把最近辦的事挨著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除了12月份的獎金和第四季度的獎金因為時間問題還沒有算,其他好像都辦好了。
柳俠心裡一輕松,起身回臥室開始換衣服,雙山那邊比這邊冷,裡面得換上厚毛衣毛褲。
他提著包出來的時候,秀梅和曉慧正好收拾完了廚房出來,看到他提著包,齊聲問:“么兒,你這就又出去咧?”
柳俠輕松地笑著說:“嗯今兒星期四,我今兒後晌到那兒,黃昏去送禮正合適,明兒星期五,就能辦正事了。”
聽到動靜的三個小家夥一起又跑了出來,小雲拄著個拐杖居然跑在最前邊:“小叔,你再擱家兩天再走唄,你不知,你一回來,咱家就可美啊。”
小雷也拉著柳俠的胳膊:“小叔,星期一再去唄。”
柳俠拍拍他的頭:“要是不給事兒辦完,小叔就是擱家也不安心,小叔早去早回,回來咱隨便耍,中不中?”
兩個小閻王撅著嘴嘟著臉不高興。
柳俠笑笑,又拍了下萌萌的頭:“看人家萌萌,再看看您倆,還是孩兒咧。”
小雲說:“俺姐不吭氣兒,其實她也可待見你擱家。”
柳俠擺擺手:“小叔知了,來,再見,小叔最多兩星期就回來。”
幾個小的不情不願地跟他說再見。
柳俠衝大嫂和三嫂笑笑,拎著包大步走了出去。
下午六點,柳俠進入了雙山縣境內,洛城西的國道在修護,南邊一半禁製同行,他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個小時。
所以到達雙山縣城後,他沒有吃飯,直接開車去了羅喜平家裡。
羅喜平家在縣城靠東邊的位置,是個在單位的大家屬院裡單獨圈出來的獨家小院,和正常的農家院差不多的那種,就是院子小一點。
雙山縣樓房很少,各單位家屬院基本都是紅色的瓦房或平方,領導也都是這種房子,只是會單獨圈個小院子。
柳俠已經來過好幾次,輕車熟路就找到了,不過,羅家的窗子黑洞洞的,家裡沒有人,而柳俠也不方便問旁邊其他人。
他就拿出手機,打羅喜平的電話,系統提示,不在服務區。
柳俠有不好的預感,他懷疑羅喜平回老家了。
他從交通局家屬院出來,馬上開車往西,吳順林家就是縣城的,他和父母家人住在一起,是自己家的老宅子。
沒有跟隊進行棲浪水庫前期測繪之前,柳俠以為柳家嶺已經是世界上最貧窮閉塞的地方了,榮澤也是個寒酸、沒有任何特色的小縣城,到了中原西部深山區後,他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和柳家嶺一樣窮的地方,而這邊的縣城和榮澤比,就像榮澤和原城比。
雙山縣的縣城,還沒有二十年前的望寧繁華,望寧因為有羅各莊煤礦,每天都會有很多拉煤的大車經過,而雙山縣整個縣城的汽車,除去公交公司的公共汽車,可能還沒有三大隊和榮澤市公安局兩個單位加起來多。
柳俠從城東走到城西,大概兩公裡的路程,中間還經過縣政府和縣招待所這兩個雙山縣最排場的單位,沿途看到的車不超過十輛,而雙山縣應該說只有這一條主乾道,南北方向那條商用區域不超過二百米,再往外延伸就是農村的感覺了,可以忽略不計。
在吳順林家,柳俠受到了熱情的接待。
這裡的人還沒有受到外面花花世界的感染,保持著山裡人淳樸的心性和習慣,柳俠再三說自己已經吃過飯了,還是被按在桌子上又吃了一大碗小米紅薯稀飯和一個大蒸饃,吳順林的妻子和母親還緊急給他加了個醋溜豆芽。
小小的豆芽還沒長成,跟個小小的大腦袋問號似的,就被主人家用來接待貴客了。
到了這裡,柳俠也就沒什麽需要顧忌的了,他直接問吳順林,羅喜平這幾天在不在單位,他們單位帳上有沒有錢。
吳順林說,羅喜平今天一天都在單位,只是下午下班提前走了一會兒;財政局已經把他們的錢撥過來了,前兩天羅喜平還跟他提過,說他們的工程款拖欠的時間太長了,現在有錢了,如果柳俠或肖文忠來,緊著先把他們的錢給結清。
柳俠心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帳上有錢,羅喜平也是個守信用的人,這次的討債之旅應該很輕松愉快。
從吳順林家出來,柳俠給卜鳴打了個電話。
卜鳴他們住在老爺廟鄉的鄉政府,地方是羅喜平幫忙安排的,他覺得讓柳俠他們住在老鄉家連窗戶都沒有的泥坯房子裡太埋汰他們了。
知道他已經到了雙山,小隊裡幾個人都特別高興,挨著跟他說話。
柳俠給他們報了下自己帶來的加餐物品,在一片歡笑聲中掛了電話,開車去雙山縣唯一的國營招待所。
柳俠以前來過四次雙山,但只有一次在這裡過夜,就是今年夏天來要帳,那天他在羅喜平家喝完酒回來,已經十點多了,渾身燥熱地衝了個涼水澡就睡了,所以今天,當服務員打開門,感受到裡面比外面還潮濕陰冷的空氣,柳俠問了一句:“你們這裡沒有暖氣?”
服務員小姑娘搖頭:“沒有。”
柳俠愣怔了兩秒,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小姑娘拿著鑰匙,嘩啦嘩啦走了。
五分鍾後,柳俠打開門大叫:“喂,服務員,水管裡怎麽沒有熱水?”
嘩啦嘩啦一陣響,服務員出現在樓梯口:“那個,我們的熱水就供應到九點啊。”
“我次……”柳俠揚起的手又放下,點頭,“怎麽會隻到九點?九點好多客人還在外面吃飯娛樂沒回來吧?”
小姑娘說:“怎麽會?冬天時候九點都快半夜了,客人早就回來了。”
柳俠想起自己剛才過來時,街上冷冷清清出魂似的情形,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關上門,柳俠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走進衛生間,把水管打開小小的一縷,慢慢把毛巾濕透,抽著氣擦臉。
山裡的水特別涼,一把臉洗下來,他手指頭都快凍麻了。
把壁櫥裡兩個被子都抱出來,來到床邊打開,一股子潮濕的霉味道嗆的他一扭臉,把被子扔在了床上。
他喘了兩口氣,嘗試著把被子拉開,更加濃烈的霉味飄散出來。
他閉著氣跑過去拉開了門,衝著樓梯那邊喊:“服務員。”
一陣稀裡嘩啦聲,服務員再次出現在樓梯口:“怎啦?”
“你們的被子是不是拆洗後沒曬乾放壁櫥裡去了,都發霉了。”
“不會啊。”服務員說著走過來,“上次的客人走了以後,我們拆洗得乾乾淨淨,換的新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