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岸大驚,“用大公雞跟紡花車起名兒?那咱家哩孩兒得叫柳雞雞或者柳紡花?前頭一個人家不得笑話死孩兒?後頭一個……後頭一個不是跟柳小豬他媳婦兒成姊妹倆了?”
柳俠第一次鄙視他的大乖貓:“柳岸,你好歹也是國際著名大學哩高材生,能不丟咱漢語哩人嗎?”
柳岸很無辜地問:“我怎了?怎丟咱漢語哩人了?”
柳俠咬牙切齒地說:“柳、鳳、綿,孩兒哩名兒叫柳、鳳、綿,鳳凰的鳳,綿綿不絕的綿,小名瓜瓜。
‘綿綿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臭孩兒你沒背過麽?”
“哦——”柳岸頓悟,但卻沒一點愧色,“我背過是背過,不過這首詩就半截兒,我當然早就忘了,你還會背嗎?”
柳岸這一說,柳俠也想起來了。
柳長青當初從開城帶回家的書,很多都是因為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別人扔了不要的,包含這首《綿》的那本書也一樣,裡面很多內容都不全,要麽是塗髒了看不見了,要不就是書頁破損不全,這首選自詩經。大雅的詩,就只有幾行,貓兒有一天心血來潮,就把那幾行給背了下來,柳俠放暑假回去的時候,給他顯擺,柳俠就也會背了。
不過,柳俠現在還記得的也就那三句。
但是,柳俠決不能承認這一點,於是他轉移話題:“就是不會這首詩,你也不能給孩兒起個雞姓吧?雞擱中國,一入夢就是鳳凰啊。”
“我知了。”柳岸認錯非常痛快,“是我思想老不健康,才會給鳳凰想成雞雞。”
柳俠想起他狠親自己那一下,就不敢再和“性”沾一點點邊的問題上跟他打嘴仗,所以繼續跳躍話題。
“本來說好了,這個孩兒哩名兒叫您四叔他丈母娘跟老丈人起,可他倆想了半天,起不出來,就叫您爺爺跟您伯就還找您大爺爺起。
您家那一支一直人丁不旺,您大爺爺想叫您家哩人以後跟西瓜地哩小瓜蛋兒樣,一窩兒一窩兒地結,開枝散葉,子孫滿堂,又得滿足小萱他姥姥哩要求,就起了這個名兒。”
柳岸說:“特別好,好聽,意思也美,僅次於你給我起的名;瓜瓜也就比貓兒稍微差一點點。”
柳俠咧著嘴,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匯報完了家裡的事,柳俠匯報他自己的事。
聽到他歡欣鼓舞地說詹媽媽一口氣給他找了三個才情與美貌兼備的大美女候選人,柳岸笑出了聲。
當柳俠大喘氣說幾位美女雖然才貌雙全但品行修養卻略微欠缺所以被他全部否決時,柳岸笑得更開心了。
柳俠被他笑得心裡沒底,問道:“臭貓,你,你是不是心裡有啥孬主意?”
“沒。”柳岸非常肯定地回答,“我還是那句話,這事交給我,國內找代孕不安全,你找再多我也不會用她們。”
柳俠雖然剛才吹牛很痛快,其實心裡大受打擊,聽過黃有光和謝仁傑夫婦成熟而全面的分析,他對在國內找代孕的信心已經快跌到零了。
“別把話說死,代孕不好找,咱兩邊一起努力,機會肯定更大一點,對吧?”柳俠很沒有底氣地說。
“不中,這事就交給我,你不準再插手。”柳岸一點沒有身為晚輩的意識,很武斷地對柳俠說,“美國在這方面的技術和法律都更成熟嚴格,執行度也好,在國內萬一出點漏子,咱,還有柳石,可能一輩子都不得安生。”
柳俠慪氣,鼓著臉不吭聲。
柳岸說:“小叔,你相信我,我是為咱一輩子好。小叔,你叫詹偉伯伯來一下,我想問他點事。”
柳俠看了一下電話上的時間,霍然發現已經只剩兩分鍾了,他匆匆說了一句“孩兒,咱將說那都是小事,你管好自己哩身體最重要”,就推開門招手喊詹偉。
詹偉背對著門,柳俠一點也判斷不出他和柳岸在說什麽,急得心裡抓癢癢。
等他掛了電話出來,柳俠馬上追著他問。
詹偉頗為無奈地說:“還能說什麽?你家那隻貓凶巴巴地威脅我,說我如果給你找個麻秧精,讓你以後不得安寧,他就把我扔長江裡喂魚。”
柳俠嘿嘿笑:“你別怕,我家柳岸其實心最軟了,他就是說說,你該找還是得找。”
詹偉說:“我知道,我肯定會盡量幫你找,不過,今天聽了黃老師他們的分析,我覺得這事在咱們國家,基本上相當於徒手上月球,難度不是一般地大,最難的就是後續沒保障,萬一那女的開始答應的好好的,最後孩子一生下來,她不想給你了,那怎麽辦?
你也知道咱們國家的輿論,永遠是向情不向理的,而法律往往會被輿論所挾持。到時候女的在公眾面前一副慈母模樣楚楚可憐,抱著孩子哭得肝腸寸斷,咱們多少合約拿出來也不管用,何況咱們這樣做本身就不合法呢。”
柳俠被他一番話說得都想萎地上了,啟動車子鑰匙都光想擰不動。
詹偉坐上副駕,繼續說:“不過七兒,我總覺得你命特別好,現在看著再難,最後你肯定能有一個跟柳岸那樣的好兒子。”
柳俠多少有了點力氣:“真的?”
詹偉點頭:“真的?”
“根據?”
“直覺。”
柳俠不吭聲了,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詹偉在心裡眯著眼睛咬牙:就不該一時心軟跟那隻貓說話,現在怎麽辦?他那樣的要求誰能達到啊?
作者有話要說:
綿綿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出自《詩經·大雅·綿》。
白話大意是:大瓜連著小瓜,綿綿不絕,我們周族發祥的地方,就在沮水漆水旁。
柳鳳綿的名字沒有什麽特別深的意思,因為要兼顧到孫家媽媽的要求,其實有點牽強。不過,我喜歡,嘿嘿。
當作者就有這點好,可以滿足自己的小心思。
第448章 柳俠的防敲詐方案
柳俠是被凍醒的。
用力掀開沉澀的眼皮,感覺窗戶還灰著,拿腳挑過被子蓋上,繼續陷入深眠之前,他撈過手機看了一眼,腦子“忽”地一下就沒那麽沉了:十點四十?
這時候,他才覺得有點不對,外面唰啦啦的聲音,好像是雨聲。
看了一眼包著被子睡得昏天暗地的詹偉,柳俠爬了起來。
拉開窗簾,沁涼的風裹挾著雨氣撲面而來,柳俠鼻子一癢,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江城的秋天在各種無理取鬧遲遲不就之後,終於抵不過自然輪回的強大威勢,一夜風雨就自己乖乖報到來了。
柳俠關了空調,回到床上,趴在那裡,臉對著窗戶,又閉上了眼睛。
昨晚上打完電話,他和詹偉沒回學校的職工宿舍。
詹偉已經結婚了,柳俠覺得睡人家的床不合適,所以他上次來江城就是住的賓館,這次還是,不過這次是和詹偉一起,兩個人住標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