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蕤飛跑著去了前院,沒一分鍾,貓兒、毛建勇和一個身材高挑、衣著時尚的漂亮姑娘一起出現。
貓兒和柳凌、程新庭他們打著招呼,又說了句“俺小蕤哥擱前頭幫我蒸飯咧”,就跑到池子那邊,不聽柳葳不讓他下水的吆喝,脫了鞋襪跳進池子。
小萱和胖蟲兒澆完銀杏樹後,爬到了東北角那棵黃連木伸到牆外的一根樹枝上,懸空和小樹林裡玩耍的小孩子說話,發現貓兒回來了,小萱大聲問:“哥哥,你今兒怎這麽早可回來了咧?”
柳凌正好澆完了花,過來把水管遞給貓兒,貓兒把沉積在底部的泥衝起來,柳葳用笤帚往出水口掃:“戴伯伯他二哥今兒過生兒,人家全家晌午去飯店。孩兒,今兒有風,您倆不敢上恁高。”
小萱專門晃蕩了兩下自己站著的樹枝:“沒事兒,樹枝兒可粗。”
柳葳說:“這孬貨膽兒越來越大,等過完暑假回家上學,不知怎氣咱奶奶咧。”
貓兒說:“沒事,有小雲小雷那倆孬貨墊底,咱奶奶早就習慣了。”
離得那麽遠,小萱居然聽到了倆人的對話,小家夥大聲抗議:“俺爸爸說我是好孩兒,我才不會氣俺奶奶咧。”
柳葳笑起來:“中中中,俺小萱是最好哩孩兒,不會氣奶奶。”
胖蟲兒說:“奶奶說哩,您家最氣人最孬哩是柳岸哥。”
小萱補充:”就是,柳岸哥孬哩屁都放不出。“
貓兒掉過頭去,把水管捏癟了,讓水成為細細的一條線往黃連樹那邊噴:“您倆孬貨,敢誣蔑哥哥。”
隔著二十多米的距離,水流根本到不了那邊,可倆小家夥還是哇哇大叫著亂躲,一邊還不示弱地繼續喊:“就是柳岸哥最孬,給小雲哥小雷哥綁樹上不叫下來……”
……
這邊小哥兒幾個在打嘴仗,燒烤爐那邊也挺熱鬧。
那喆看到漂亮姑娘進來就想往程新庭身後躲,可又明白躲不過去,就十分心虛地喊了聲:“姐。”
原來這姑娘是那輝。
那輝隔著烤爐,兜手就在那喆後腦杓上來了三下:“這就是燕胡山風景區?你長本事了是吧?連我都敢騙了是吧?”
那喆的臉通紅,連連賠笑:“不是姐,我本來是要跟霍志平他們一起去燕胡山的,可霍志平女朋友那邊出點事,我……”
那輝揚起巴掌又準備打人,那喆嚇得往後跳了一大步,那輝咬牙切齒:“被抓了現行還敢跟我撒謊,那喆你是想翻天啊?”
那喆舉手投降:“不是姐不是,我我我我是怕你生氣……”
姐弟倆鬥氣,一群人都樂呵呵地看熱鬧,沒一個過去勸的。
毛建勇還撇著他的溫州腔普通話在旁邊撩火:“說謊的小孩兒就得揍,要不他改不了。”
那喆大叫:“毛建勇,你再起一句哄,信不信我讓你一輩子追不到我姐?”
“我要幫你氣她,就更追不上了吧?”毛建勇說著還扭頭問那輝,“我說的對吧?”
程新庭看人都到齊了,已經把碳燃著,正在拿羊肉串準備開始烤,聞聲抬頭看毛建勇:“你這什麽智商啊?”
小蕤正好從前院跑回來,他訂正:“程叔叔,應該是情商。”
程新庭點頭:“對,情商,毛老板你就這情商啊?”
那輝剜了毛建勇一眼:“你有那東西嗎?”
毛建勇對著那輝連點頭:“絕對有,現在我就可以展示給你看,”他轉向程新庭,“程老師,我們那輝早上沒吃飯,待會兒你烤出來的第一把串兒我承包了。”
那輝鼓起臉對天空吹了口氣,不搭理毛建勇,對著吊床上的祁含嫣招手:“嫣嫣,過來,準備開飯。”
祁含嫣麻溜地從吊床上翻下來,跑過來拉著那輝的手,倆人到山毛櫸下的小餐桌邊坐下。
之前的三個星期天,祁含嫣都跟著柳家叔侄外出踏春,而毛建勇總會中途帶著那輝不期而至,那輝學舞蹈出身,沒事就逗著祁含嫣教她幾個芭蕾舞的基礎動作,祁含嫣也喜歡學,兩個相差二十多歲的女孩子玩得還挺投機。
看到祁含嫣上了桌,小萱和胖蟲兒飛快地溜下樹跑過來,眼巴巴地看著程新庭。
程新庭拍拍小萱的腦袋:“馬上好。”
柳凌笑道:“程老師,我能做點什麽?”
大家都是隻吃過烤串兒而沒做過,只有程新庭在美國時有過家庭自助燒烤的經驗,今天這一攤子,從烤爐到燒烤的材料全都是他準備的。
程新庭說:“你烤雞翅吧,那個用篦子夾著,比較好翻動。”
烤爐夠長,柳凌和程新庭一人一頭,程新庭烤羊肉串,柳凌烤雞翅和魚。
柳葳和貓兒那邊很快就把池子清理完了,水管丟在池子裡隨便放水,倆人也加入了烤爐邊的等待隊伍。
真如程新庭所說,幾分鍾時間,他就烤熟了一大把,毛建勇先抓起一串嘗了一下,然後抓起一整把就往山毛櫸樹那邊跑:“女士優先女士優先。”
幾個人看著毛建勇的背影笑,只有那喆翻白眼:“單戀的男人不但沒智商沒情商,還沒臉沒皮。”
去年冬天,毛建勇到京都視察他的北方店鋪,同時和一位到京都當時裝周評委的年輕英國設計師見面。
毛建勇為了自己的紳士風度,一直都是裡面一件薄薄的羊絨毛衫,外面一件呢子外套,結果他到的第三天,北方地區大風降溫,京都西北風六到七級,氣溫零下十二度,毛建勇早上從賓館出來,差點沒給凍昏過去。
他急急忙忙跑到附近一家商場買羽絨服,好不容易看上一件款式顏色都差強人意又不太臃腫的,正討價還價時,那輝突然出現了。
這家店的老板是那輝的鄰居兼閨蜜。
結果,毛建勇用僅僅便宜了三十塊的價格買下了那件羽絨服,但他臨走時在櫃台上放下了一張名片,還留給了那輝幾句話:“我不知道你現在的職業是什麽,但我知道,如果你只是掙一份固定工資,那就太埋沒了,我現在代理著七個著名國際服裝品牌,在南方有三十多家專賣店,京都有四家,正在籌備自己的服裝公司,如果你有興趣,打這上面的電話,我京都的店鋪正在招聘門店經理。”
三天后,那輝拿著毛建勇留下的名片,走進了夏穎的辦公室;一周後,那輝辭職,隨即,毛建勇出資送她去英國旅遊半個月。
夏穎在候機大廳對那輝說,老板讓她出去並不是遊山玩水,而是未來工作的需要,所以,這次免費旅遊的代價是:感受英國服務,回來後交一篇不少於一萬五千字的感想。
熟悉之後,那輝對柳家叔侄說:“如果不是夏姐拿話把我跑的快,我當時就撤了,一萬五千字啊,如果有本事當作家,姑奶奶還會去學什麽破舞蹈嗎?”
那個時候,毛建勇的服裝公司即將進入生產階段,急需經驗豐富的管理和市場營銷人員,以夏穎的能力,放在京都這邊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