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平靜地坐在餐桌前端起碗,冷笑了一聲說:“意料之中的事,娜娜和登科都不是二哥的,劉冬菊那個婊子養的娘居然還敢去找二哥鬧,她真以為誰叫的聲兒大誰就有理呢,作死的東西!”
柳俠和貓兒愕然地互瞪著:“他倆,都不是……”
第148章
柳川對柳茂和劉冬菊之間關系的懷疑,是自己結婚、對夫妻之間的相處有了切身的體驗之後,那年端午節,他往家裡送粽子,開車到羅各莊,他先去了二哥柳茂那裡。
那時候,柳茂和劉冬菊結婚大半年了,劉冬菊已經有了好幾個月的身孕,而且妊娠反應非常厲害。
柳川到的時候,劉冬菊一直坐在院子的樹下乾嘔,而柳茂對劉冬菊沒有任何表示,真的是任何——心疼、照顧、嫌惡、呵斥、高興、厭煩,什麽都沒有,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就好像劉冬菊根本不存在一樣。
對柳茂這個態度,柳川當時不奇怪,因為他聽柳魁說過,劉冬菊的母親在他們知道劉冬菊懷孕前,就到柳茂家裡為自己閨女出過一次頭,指責柳茂喝多了酒後強迫劉冬菊行夫妻之事,把劉冬菊弄得一身傷。
幾天后柳魁來看柳茂,劉冬菊的母親又把那事跟柳魁說了一遍,還在柳魁面前指責柳茂不算人,讓劉冬菊現在只要想起房事就害怕,現在懷了孕還是嚇得不敢回來住。
這種情況下,柳茂對劉冬菊有好態度才不正常。
柳川不理解的是劉冬菊,她對柳茂幾乎是相同的態度,沒有任何的情緒,仿佛柳茂不是他丈夫,也不在她身邊幾米遠的地方一樣。
一般情況下,即便夫妻不是太和睦,女人懷孕的時候也還是會比較多的被照顧到情緒,如果沒有這種照顧,女人的表現一般都非常過激,激烈的爭吵是一種,絕望的冷戰也是一種,但一直在柳茂面前都非常強勢非常高高在上的劉冬菊,卻表現出了毫不介意的模樣,讓柳川十分困惑。
那天柳川和劉冬菊始終沒說一句話,劉冬菊像無視柳茂一樣無視了他,事實上,這六年,柳川幾乎從沒和劉冬菊說過話,經常去柳茂那裡的柳鈺也一樣,除了會在柳魁面前抱怨柳茂諸多不是,劉冬菊對柳家其他去看望柳茂的人基本都是視而不見。
柳川和柳鈺對劉冬菊幾乎也是一個正眼都沒有,只不過柳川為人相對成熟,回到家裡不說,柳鈺則是去柳茂那裡一次,回到家就要臭罵劉冬菊一次。
柳川是過了很久才聽柳魁說起劉冬菊母親那天的抱怨的,柳魁當時也只是剛過三十的年紀,夫妻之事又是非常禁忌隱晦的話題,劉冬菊的母親在他跟前控訴柳茂的時候,柳魁都尷尬的無地自容,和自己的親弟弟說,他也覺得張不開嘴。
柳魁後來之所以和柳川說,是因為他冷靜下來後想了又想,怎麽都覺得柳茂乾不出酒後強迫劉冬菊的事。
柳茂以前不喝酒,劉冬菊母親說的那天,是徐小紅去世六周年的忌日,柳茂第一次喝醉,這是事實,柳魁問的時候,柳茂自己點頭承認的。
柳魁覺得,以柳茂對徐小紅的執念,這一天他難受的連班都沒有上,一個人獨自借酒澆愁,怎麽可能對劉冬菊做那種事。
而且,以劉冬菊那蠻橫的個性,她會讓喝醉的柳茂傷到她嗎?
柳川對劉母說柳茂醉酒強迫劉冬菊的事嗤之以鼻。
柳魁幾乎算是不喝酒,平時接觸的人也少有喝酒的,所以有些事不知道,柳川在公安局那些同事朋友裡,可是有不少人是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的,而且因為職業的關系,有相當一部分同事把男女之間的事當笑話說完全沒有心理負擔,柳川聽他們說過,男的如果真喝醉了,根本乾不了那種事。
“一個醉得連路都走不穩的男人能順利地走到家門口就不錯了,他還有能力乾那事?”柳川當時這樣對柳魁說。
柳魁問:“那,劉冬菊他娘編排您二哥這事是啥意思?這事傳出去,對您二哥當然沒好處,那對她閨女就好了?一個女人,叫男人擱床上打,傳出去也會叫外人笑話吧?”
柳川就是因為柳魁這句話,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柳茂結婚後根本就沒和劉冬菊同過房?劉冬菊的母親年齡大,生活經驗比劉冬菊豐富得多,她看出了柳茂對劉冬菊一點夫妻情分都沒有,怕柳茂離婚不要劉冬菊,所以才造出這麽個聲勢,讓外人都知道柳茂和劉冬菊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且還是柳茂主動強迫劉冬菊的,這樣,如果柳茂敢提出離婚,必定是萬夫所指。
可柳川隨即又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為當時劉冬菊已經快生了,柳川一方面不相信柳茂會那麽快和劉冬菊有夫妻人倫之事,一方面又覺得柳茂雖然性格和他們幾個兄弟比相對溫和些,但絕對不是個窩囊廢,他再怎麽不在乎和劉冬菊的婚姻,也不會容忍劉冬菊給自己帶綠帽子。
柳川第一次憑一個刑警的直覺對劉冬菊的懷疑,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支持,隨著時間慢慢被忘卻了。
柳川和柳茂隻相差兩歲,跟柳鈺和柳凌一樣,他們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兩人之間感情非常親厚,雖然看見劉冬菊就倒胃口,但柳川回家的時候還是經常會在柳茂那裡停留一下,有時候柳茂在外邊地磅那裡值班,兄弟倆就在那裡說幾句話。
柳川對柳茂的未來越來越擔憂,因為劉冬菊經常沒任何來由的就會和柳茂鬧一通,偶爾聽柳茂的同事說起,劉冬菊有時候歇斯底裡的樣子,真跟瘋子沒兩樣,她要死要活,十足的潑婦像鬧完了,卻經常會馬上擺出一副高貴的嘴臉,住在柳茂單位的房子裡,還能一副和柳茂完全無關的模樣,自己做飯自己吃,視柳茂為無物。
柳川真的不能想象,自己原來那麽幸福快樂的二哥要這樣過一輩子。
柳登科出生後,柳川放棄了醞釀了好幾個月的說服大哥柳魁和自己一起勸說父親讓柳茂離婚的打算,可能是因為年輕,對於劉冬菊給新生的孩子隨娘家那邊起名字,柳川也生氣,但沒柳長青和柳魁他們那麽在意。
他看到的是劉冬菊生了柳登科後,好像脾氣明顯地收斂了,他以為,劉冬菊以前的無理取鬧除了性格和家教的原因,可能還因為她第一個生的是女孩兒,而柳茂和徐小紅有個兒子,劉冬菊因此沒有安全感,所以通過不停地和柳茂打鬧來爭取到更強勢的地位,以增加以後自己在家裡的話語權,有了兒子後,劉冬菊安心了,應該會慢慢克制自己的壞脾氣,把小日子過好。
可事情並不像柳川所想象的那樣,柳登科隻讓劉冬菊安分了幾個月時間,劉冬菊再次帶著柳登科回了娘家一個多月後,回來鬧騰的比以前還凶,而且再次尋死覓活,懷柳登科的時候她是要割腕,那次她是拿剪刀要捅自己,如果不是被旁邊看熱鬧的人拉著,按柳茂背書一般的的描述,她沒準兒就真把剪刀捅進自己胸口了。
劉冬菊對娜娜從冷落到動手打,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而柳川懷疑柳登科不是柳茂的孩子,則是今年年後他去柳茂那裡時,偶然看到柳登科兩周歲的紀念照片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