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俠嘿嘿笑,慢慢翻過了身,食指抹過貓兒的額頭、鼻子,一直到下巴:“孩兒,要是,我是說假如,假如,假如……您,嗯……他離婚了,娜娜跟登科都來咱家,跟著大爺爺和奶奶了,你回家會別扭不會?”
貓兒扭過頭,眨眨眼:“他,他想跟那個賴渣娘兒們離婚咧?”
柳俠點點頭:“應該是吧,不過可能得可長時間,咱中國離婚可難,有時候得好幾年,有些鬧一輩子也離不了。”
貓兒翻過身,和柳俠對著臉:“小叔,你別擔心我,我今兒看見那妮兒,就剛開始有一點不美,一會兒我就忘了,等那孩兒來,肯定還是這樣。
反正,只要你擱家我就覺得可美,別哩啥我都不管。”
柳俠把小家夥的右腿拉到自己腰間,用力抱了他一下:“我就知道,你是最懂事哩好孩兒。
乖貓,要是以後娜娜跟柳登科來咱家了,我不想叫您奶奶跟大爺爺他們生氣,要是我跟他們說話,你可別難受啊。
擱小叔心裡,誰都比不過你,你一輩子都是小叔最心疼最心疼哩小寶貝。”
貓兒嘻嘻笑著,摟緊了柳俠的脖子:“我知道,你也是我最心疼最心疼哩大寶貝,那,大寶貝小叔,咱睡吧?”
柳俠把小家夥翻到自己身上,使勁頂了頂他的額頭:“好,小寶貝,咱睡嘍!”
第145章 柳長青
雖說貓兒明確表示了自己不在乎柳娜娜,可柳俠卻並不完全相信,他相信,柳茂對待娜娜的態度,貓兒可能真的會完全無感,可自己對娜娜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都會極大地影響到貓兒的心情。
因為其他人讓貓兒不開心,甚至是不安,對柳俠來說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柳俠暗暗著急,自己到底怎樣做,才能既讓貓兒一如既往地安心快樂,又不讓孫嫦娥因為自己對娜娜的態度而心裡難受?
而且,還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聽了孫嫦娥的話以後,他是真心可憐那個小姑娘的。
柳俠沒想到,貓兒和他有一樣的焦慮,不過貓兒焦慮的方向和他正好相反,貓兒想的是,他要怎樣做才能讓柳俠安心,讓他不用因為對待娜娜的態度而擔心自己的情緒,在自己和奶奶之間左右為難。
貓兒對柳俠的一切都太熟悉,他能準確地感受到柳俠最細微的情緒波動,所以他知道柳俠憐憫娜娜。
天氣熱的讓人有點抓狂,山裡今天也沒什麽風,又不能讓小孩子們一天到晚都呆在窯洞裡,別人不說,如果敢這麽要求,柳雲和柳雷能把人給吃了。
吃過了早飯,趁著熱氣還沒完全上來,孫嫦娥讓孩子先練字。
柳俠也和小孩子們一起練,閑著也是閑著,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字和父親、大哥、五哥的比起來根本就慘不忍睹。
柳俠和貓兒、柳雲、柳雷在靠東邊的那張桌子上,他得修理並指導著兩個小家夥;柳蕤和柳莘、娜娜在西邊那張桌子上,柳蕤負責指導兩個小的。
柳萱的嬰兒車放在娜娜身邊,小胖子一、絲不、掛躺在車子裡,啃著自己的大腳趾,吃得津津有味,
柳川在柳俠他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已經離開柳家嶺,這時候應該已經到榮澤了。
貓兒早上喝了一大碗奶粉,又喝了一碗小米綠豆稀飯,寫了沒一會兒就跑去撒尿。
回來的時候,他沒走靠著窯洞那邊的石頭小路,而是沿著南邊的坡沿走,拽了兩根狗尾巴花,路過柳萱的小車跟前,他蹲在車邊用狗尾巴花逗柳萱。
柳萱咯咯笑,咿咿呀呀跟他說話。
貓兒吹著口哨,咯吱小胖子圓鼓鼓的小肚皮,小胖子高興地抓著他的手想站起來。
貓兒逗著小胖子玩的時間有點長,柳俠正想喊他過來繼續練字的時候,貓兒忽然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立在娜娜身後,說:“寫字哩時候得坐可直才中,你哩腰彎了;還有,你把橫寫得太平了,你再看看大爺爺給你寫那一張,看清楚了再寫。”
柳俠愕然地看著貓兒,小家夥不看他,嘴巴抿得緊緊的,盯著石桌上娜娜面前的那張紙。
娜娜慢慢扭過頭,安靜地看了貓兒一會兒,又慢慢轉過身,照著柳長青臨走之前給她寫的幾個“一”字,又寫了一個,然後怯生生地回頭看著貓兒,意思非常明顯,想讓貓兒看她寫的符不符合要求。
貓兒猶豫了一下,轉到她另一面說:“把毛筆給我,我給你寫幾個,你看好我是怎寫哩哦!”然後他端端正正坐在了另一個板凳上,提起筆。
柳俠摸摸柳雲和柳雷的腦袋:“乖乖哩好好畫,一會兒小叔帶您去河裡洗澡。”
看著兩個淘氣包認真地點了頭,柳俠走過來,站在了貓兒身邊。
貓兒並排寫了五個“一”,這五個最簡單的字或者說筆畫,簡直一模一樣,標準得像是書法教材裡刻印出來的。
貓兒從小跟著柳俠,太小的時候沒什麽好說的,等他稍微有點控制力,柳俠練字的時候,他就能安安靜靜的坐在柳俠身邊一直看著,也許那也是一種練習吧,貓兒當初開始寫字就非常有靈性。
柳俠考上大學不在家的幾年,正好柳長青辭了大隊書記的差事,不再整天為大隊的事東奔西跑,他在家裡指導監督孩子們練習的時間很多,貓兒一直在他溫和但嚴格的要求下練習,所以基本功相當扎實,那些最簡單的筆畫練習,他隨手而出,基本可以說無可挑剔。
柳俠先拿起貓兒寫的字,吹著讓墨跡幹了,才放在娜娜面前:“剛開始肯定寫不了這麽好,認真練習,寫得多了自然就寫好了。”
小姑娘輕輕點了點頭,拿起毛筆接著寫。
柳俠牽著貓兒回到自己的桌子上,貓兒繼續練字,柳俠看著柳雲和柳雷畫的抽象派大作點評,逗得兩個淘氣包又蹦又笑。
所有人都完成了今天的練習,娜娜被玉芳和蘇曉慧叫過去量尺寸,準備用昨天拿回來的一塊花布給她做個裙子,柳俠領著一群男性小家夥去河裡涼快。
放松地坐在鳳戲河沁涼的水中,看著兩個淘氣包乖乖地坐在石頭上踢騰著小腳拍著水花玩,柳莘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跟著柳蕤練習狗刨兒,柳俠對貓兒說:“乖貓,你要是不待見娜娜,離她遠一點,不欺負她就中了,小叔不會要求你非得喜歡她,對她多好,小叔喜歡你想幹啥幹啥,不喜歡乾就不乾,你別難為著自己去對她好。”
貓兒笑嘻嘻地搖頭:“我沒啊小叔,我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嘿嘿。”貓兒往家的方向看了看,臉上的笑沒了:“我看見三嬸兒給她往脊梁上抹藥了,”
柳俠說: “孩兒,你是不是跟小叔一樣,老可憐她?”
貓兒點點頭:“要不是有你,還有俺大爺爺、奶奶,還有俺大伯、娘,還有咱家哩人都這麽好,我肯定得跟著他,跟著那個賴孫娘兒們,說不定,我也會叫打成這樣……”
“不可能,她找死。”柳俠打斷貓兒,憤怒得好像貓兒已經被打了一樣:“啥時候也輪不到她來打你,她敢碰你一指頭,看我不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