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一路凡塵》第694頁
  柳川因為上述原因,對柳俠的事原本並不是太擔心,他不足十七歲當兵,現在進入社會已經快二十年了,見過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如果不是有誰和當事人有深仇大恨,要把人往死裡整,這樣只是違反了單位的紀律,但和違法犯罪還沾不上邊的事,單位內部通報批評就已經算很嚴重的處理方式了,大部分都是會議上敲打敲打就過去了,連名字都不會提。

  柳川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居然超過了他最壞的判斷,焦福通看來真是打算把柳俠往死處整。

  柳川輕輕摸了摸柳俠的臉,柳俠沒動,睡得很熟。

  柳川眼裡流動著溫柔的笑意,他記得他剛從部隊轉業回來,柳俠上高三的時候經常會這樣,累得頭一沾到枕頭就能睡著,捏鼻子揪耳朵都不會醒過來。

  柳川慢慢地站起來,來到客廳,想了一會兒,過去拿起了電話。

  曉慧三點有課,老城離得又遠,所以她睡的很警醒,一點動靜就睜開了眼。

  柳川站在櫃子前,正把一卷稍微有點皺巴的紙打開。

  曉慧問:“么兒哩事兒,老嚴重?”

  柳川看著畫:“有點,他們新隊長可能想開除他。”

  曉慧坐了起來:“不會吧?就因為攬了個私活兒?”

  柳川苦笑:“當頭兒的如果有心收拾你,隨便抓你個小辮子就行了,何況么兒做的事真的是單位明文禁止的。”

  曉慧不以為然:“要是這樣,俺單位老師一大半都得叫開除,教育局三天兩頭不是下文就是開會,不準收學生家長哩財禮,不準私下有償補課,可恁多老師,有幾個不收財禮哩?咱國家就這樣,滿世界都是不正之風,恁多單位恁多人長年掛著名不上班乾拿工資都沒事兒,咱么兒不耽誤工作,業余時間掙一點外快就要開除?”

  柳川把手裡的畫卷起來放回櫃子,又拿出一副打開:“還不一定,馬隊長應該不會看著么兒就這樣叫開除,我只是想多準備一點,萬一馬隊長壓不住這個焦福通,咱從別的地方吃吃勁兒。”

  曉慧過來,幫柳川一起把畫展開,這幅畫的名字叫《鳥兒們的家》:一棵樹葉落光的老柿樹上,排排站著好多小小的、胖鼓鼓的鳥,柿樹枝上,還有幾個紅豔豔的柿子。

  這幅畫很美也很寫真,柳家嶺的冬天,經常有這樣的畫面,但也有一點虛構:柿樹葉落盡的時候,一般柿子早就讓鳥兒們吃光了,但毫無疑問,那幾點鮮豔的橙色,讓畫面一下亮麗了起來。

  曾廣同春節在柳家嶺,畫了五副畫,走的時候就帶走了一副《山裡人家過大年》,其他四副 都留在了柳家。

  三太爺做壽的時候,柳長青把一副《拈花浮圖》和著一套衣服、一床鴨絨被、三百斤白面、一整扇豬肉、二十斤醬牛肉一起送過去做了賀禮,余下的三幅,他給了柳川和曉慧。

  柳川被頂替的事,柳長青雖然勸柳川的時候很淡然豁達,但他心裡的難受不亞於家裡任何一個人。

  人在什麽樣的環境、什麽樣的年齡大致該成就什麽樣的事業,柳長青非常清楚,雖然他從來沒想過讓孩子們升官發財,但柳川已經走進了體制內,仕途和其他行業一樣,不進則退,柳長青看著自己的孩子那麽努力那麽能乾,只是因為缺了外力的扶持,便一次次被宵小之輩踩來踩去,他也心疼的厲害。

  時世如此,在不違背良心的情況下,他能給孩子的,也只有這些了。

  不過,柳川從沒想過要用這幾幅畫,他只是因為柳長青一定要給他,他才拿了放在柳俠這裡的。

  曉慧問:“咱又不認識地質局的領導,你找誰幫么兒啊?”

  柳川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萬一真不行,我想去找王局的那個戰友他哥試試。”

  柳川說的這個人,曉慧知道,那是柳川在警校進修時,和市局主抓刑偵的王局一起吃飯,認識了王局的一個戰友,這個人非常欣賞柳川,這個戰友在原城市委工作,他哥哥是中原省組織部的副部長。

  曉慧點點頭,但她心裡其實很難過,也很擔心,柳川不喜歡請客送禮,不管是別人給他送還是他給別人送。

  曉慧認識柳川到現在,看到他提著禮物去別人家,都是探病或基於友情之上的探望,比如,去拜訪王佔傑和趙永祥、宋振生,給他們帶點自己家產的柿霜、金銀花或柳海帶回來的保健藥,曉慧想到柳川要去給別人送禮求人幫忙的場面就難受。

  柳川問:“還是這幅比較適合送人唦?剛才那副,我覺得跟咱伯咱媽他們哩照片樣。”

  剛才那副是《勞作圖》:一個帶著草帽的年輕男人,扶著一個由牛拉著的犁,腳下是剛剛翻過的土地;一個年輕女子蹲在田埂上,正從一個籃子裡往外拿飯菜,她旁邊還蹲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在給她幫忙;她們倆前面,還有個大概五六歲的男孩子正向著男子跑去,好像正衝著男子喊:“爸爸,快來吃飯。”

  在柳川的心裡,那幅畫更像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父母和大哥曾經的生活,畫裡的小女孩,是父母和大哥大嫂年輕時一直期待的,曾廣同通過這幅畫幫他們把這個願望實現了。

  那幅畫別有一副韻味,可柳川不舍得把他送人。

  曉慧說:“嗯,這幅送人好,那副咱們留著,等新房子弄好,掛在咱的書房裡。”

  柳俠醒了,他幾乎是本能地摸了一下身邊,什麽都沒有。

  他躺著沒動,他並不迷糊,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裡,他在想自己剛才的夢,他記得夢裡有貓兒,但具體內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這讓他心裡空得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再有八天,貓兒就該去做這個月的血液化驗了,而他不在貓兒身邊,貓兒害著那麽重的病,他卻把他孤伶伶一個人留在那麽遠的地方。

  他想回家,他想柳家嶺,想父母,想大哥大嫂和小孬貨們……

  電話鈴聲打斷了柳俠的胡思亂想,他跳起來跑到客廳,他以為是馬千裡的電話。

  但電話其實是黃有光教授。

  柳俠和黃有光原先一直保持著通信聯系,前年春節,黃有光的宿舍裡也裝了電話,兩個人就改電話聯系了。

  柳俠在家的時候,都是他主動給黃教授打電話;貓兒生病以後到了京都,柳俠和黃有光的幾次通話,都是黃有光主動打到曾家,後來是打到柳俠新買的家裡,他每次打電話,都會和貓兒說幾句,他還鼓搗貓兒高考也報江城測繪大學,到時候讀他的博士生。

  柳俠在京都的最後幾天心慌意亂,沒有和黃有光聯系。

  黃有光開口就問:“喂,柳俠,不是正在哭吧?”

  柳俠不明白:“什麽?黃老師。”

  黃有光笑:“午飯時貓兒給我打電話,說你在家肯定出事了,他如果給你三哥打電話,你三哥肯定跟你串通好了不告訴他真實情況,所以他讓我給你打電話開導開導你。”

  柳俠鬱悶:“這個臭貓,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他懷疑我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