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吃完晚飯他又打算跑,被黑德清和張福生給抓了回來,幾個人對著他一頓數落:“你是在致力於把當代大學生打造成標準的書呆子形象嗎?”
“不會休息的人就不會工作,我們偉大的革命導師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我們現在是大學生,大學生,懂麽?大學生代表自由、熱情,知識和潮流,不要老把自己往農民伯伯上靠,一天到晚只知道盯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
於是,柳俠又恢復了每天午飯和晚飯後跟雲健一起飄來飄去、蹭來蹭去的生活,只是那些需要較大空間才能做的“風車旋”各種旋依然不能實現,這讓雲健很鬱悶,讓柳俠很慶幸。
他也覺得那些動作很帶感,但他不想讓自己的衣裳破那麽快。
雲健經過幾乎可以說是專業的練習,現在跳的確實非常棒,他有自己的體會在先,指導柳俠時就能直指動作關鍵,讓柳俠不走一點彎路。
可能跟以前長年的跑山路有關,柳俠的運動感覺非常好,動作出來瀟灑漂亮,他隨意的連續後滑和“爆砰”結合,跳出來的感覺讓同寢室幾個人都看呆了,他模仿傑克遜飄著太空步扶著禮帽裝酷的動作讓附近幾個寢室圍觀的人口哨聲一片。
雲健一副專家的說:“這還是穿的衣服不對呢,要是穿上條緊身斑馬褲,再弄個金色爆炸頭,那效果更震撼。”
柳俠對緊身褲和爆炸頭敬謝不敏,他現在基本就是兩件T恤、兩條發白的牛仔褲換著穿。
柳川送他和柳海去原城坐火車的時候,帶著他倆在原城火車站的批發市場轉了一圈,那批發市場真叫一個大,賣衣服的攤子鋪滿了好幾條一眼看不到頭的大街,柳川給他倆一人買了一條牛仔褲。
柳俠發揚了毛建勇還價時的厚臉皮精神,把要價十五一條的硬是給搞到了十五兩條,過後還在想,要是毛建勇在沒準可以再省幾塊錢,讓柳川和柳海都對他刮目相看。
和雲健一起跳霹靂舞,柳俠純粹是因為喜歡和好玩,他如果知道有朝一日要被學生會那一幫學長學姐給抓到迎新晚會上現眼,打死他也不肯學的。
不過,現在已經晚了,他被張福生和詹偉架著胳膊按在凳子上,喬豔芳和另一個女生在他臉上塗塗抹抹,柳俠被那股子香味給嗆得直打噴嚏。
喬豔芳收了粉盒,歪著頭眯著眼睛,端著柳俠的下巴端詳了好一陣,非常滿意自己的作品:“嗯,真好看,如果不是你比我小四歲,我現在就直接撒開腳丫子追你了。”
柳俠嘴唇被抹了東西,他不敢閉嘴,但還是很高興的對喬豔芳說:“唯(沒)關系,我嗯(們)那裡說,女大三,奧(抱)金磚,我務(不)嫌棄你。”
喬豔芳咯咯笑起來:“哎,看不出來啊,七兒,你還挺會佔姐姐們的便宜,我一直以為你老實的很呢!”
張福生把柳俠拉起來推到桌子上的鏡子跟前:“這年頭像我這樣的老實人不好找啦。”
喬豔芳裝作沒見張福生的話,拿出一個鏡子舉在柳俠面前。
柳俠一看到鏡子裡面那個紅嘴巴妖怪就跳了起來,手背一抹嘴就往外跑:“這也太惡心了,老子又不是女的,我不跳了。”
從門外抱著衣服進來的雲健正好把柳俠堵著,他看到柳俠右邊腮幫子上那一抹紅,嚇了一跳,又看看柳俠被描的又粗又黑的眉毛,大笑起來:“我說喬豔芳,你這什麽眼光啊?我們這麽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美少年怎麽讓你們給畫成白骨精了?”
柳俠被幾個人摁著又把臉上的東西都給擦了,只在兩個顴骨上擦了點腮紅,這就已經把柳俠給別扭的要死了。
但喬豔芳她們堅持,說要不被舞台上的燈光一照,那臉都跟死人臉一樣瘮人。
雲健、柳俠和其他系五個男生穿著松兒吧唧的軍訓服裝跳的霹靂舞讓晚會現場掌聲震天瘋狂一片。
柳俠下場後換衣服,發現只有不足五分鍾的時間,他把借張福生的那套軍訓服裝都快給濕透完了。
雲健氣喘籲籲地對柳俠伸出大拇指:“你絕對是臨場發揮型的,你以前說你在高中最好成績是全年級八十多,我還不信,今兒信了,超水平發揮啊,地球引力對你都快不起作用了。”
另外幾個和他們臨時組隊的人過來,也都誇柳俠跳的好,幾個人也都是二年級的,和雲健一樣也是去年看了電影后特別喜歡霹靂舞,他們用在這上面的時間都比柳俠多得多,不過他們都覺得雲健和柳俠跳的最好。
雲健和那幾個人商量著要不要也組織個社團。
柳俠先聲明他不參加,高興時玩一把可以,把業余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他可不願意,他在圖書館給自己羅列出來的書至少還有一百本沒時間看呢!
幾個人正商量著要不要直接回寢室樓衝個涼水澡的時候,韓彤領著幾個人過來了,他把一個個子不高的男孩子一把推到柳俠和雲健跟前:“剛才他們跳什麽樣你也看見了,現在你自己問問,看人家是不是每學期都是最高獎學金。”
柳俠和雲健一下就想到了這男孩子是誰,雲健笑著對他說:“你是韓陽吧?來,對著他,他才是回回拿一等獎的。”
柳俠嘿嘿笑著說:“系裡拿一等獎的好幾個呢,每天多看一會兒書就行了,嘿嘿,你也喜歡跳霹靂舞啊?”
韓陽用帶有濃重江城口音的普通話說:“喜歡有屁用,家裡和老師都不讓跳,說我們不務正業,你,你真的每次到考全專業第一?”
柳俠撓撓頭:“我們專業人少,不像高中,一個年級上千人,我高中時最好成績是全年級八十多。”
韓彤一看柳俠沒能領會他的精神,話題好像有和他預想的方向背道而馳的趨勢,馬上把韓陽拉回了身邊:“我沒騙你吧?柳俠每學期都是第一,聽見他怎麽說沒有?每天多看一會兒書就行了,他就是每天比第二名多看一會兒書,所以他是第一,你要是考到我們學校,你不用得第一,你倒數第一天天跳舞我都不會再說你一句。”
柳俠心裡說,輔導員這是什麽狗屁要求啊,即便是重點大學,倒數第一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吧!
國慶節後一星期,柳俠接到家裡和柳鈺的來信。
柳鈺說:我和柳淼、建賓前天回家的時候去看二哥,我到那裡還沒十分鍾,劉冬菊竟然從娘家回來了,我還以為她是回來和二哥離婚的呢,誰知道她居然吊著個臉坐在床上讓二哥去給她做飯。
二哥一直坐著跟我們幾個說話,沒搭理她,她就把床邊的一個凳子給踢翻了,小孩兒哭的時候,我聽見劉冬菊喊她娜娜。
我在那兒就停了不到一個小時,二哥出來送我們的時候,我對他說乾脆離婚去球,這種女人惡心死人不償命,二哥笑笑啥都不說。
么兒,看那樣子劉冬菊是一輩子也不打算來柳家嶺一趟,更不會養活俺伯了,二哥要是一直不離婚,以後肯定也就沒法管俺伯。
我想好了,以後俺伯我自己管,全當他就生了我一個兒子,要是孫玉芳結婚後敢不孝順俺伯跟俺大伯俺娘,我一天也不會和她多過,馬上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