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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第233頁
  柳海做中彈犧牲狀禿嚕著靠在柳俠身上:“小俠,我現在可以畫一幅生動的葛朗台先生組畫了,如果葛朗台先生是正面人物的話,甚至都可以作為標準像懸掛在很多單位大會議室的主席台上面。”

  貓兒已經讀過《歐也妮。葛朗台》這本書了,所以明白柳海的意思,他揚起下巴對柳海勥著鼻子哼了一聲:“你才是吝嗇鬼。”

  柳俠熱的要死,伸手把柳海扒拉開,柳海趁機躺在地上裝死,柳俠對貓兒說:“小叔身上還有幾十塊呢,要不要給你再添個整數?”他說著就要去夠放在桌子上的錢包。

  貓兒馬上把手裡的錢收進了裝信封裡:“不要,你出去幹活那麽熱,得多帶點錢買冰糕、汽水,小叔,他們要是做的飯不好吃,你去飯店吃吧,記著別放辣椒就行。”

  柳俠也沒堅持,他覺得以後就不是他一個人了,手邊必須多少留點錢,抽屜裡還有他放進去讓柳海和貓兒平時用的三十塊錢,可柳海自己就帶著錢,一次也沒動過抽屜裡的,柳俠也不管,他知道說了也沒用。

  柳海放假前,在曾廣同家裡練習的一幅畫被曾廣同另一個朋友看上,三百塊錢買走了,曾廣同說虧了,柳海卻不介意,本來就是練習的,那人還是曾廣同關系比較好的朋友,如果那個人張口跟他要,不提錢的事,柳海肯定也不好意思拒絕的,三百已經是白賺的了。

  柳海回來後要給家裡二百塊,柳長青沒接,他讓柳海自己學著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柳海跟柳俠說,他覺得特別奇怪,他構思了很長時間、精心創作出來的畫沒賣出去過一次,三幅被別人看上的,都是他沒事瞎畫的。

  如果買他畫的兩個人是陌生人也就罷了,柳海覺得那可能是外行,純粹就是看個花哨看個熱鬧,可偏偏那兩人都是跟書畫界交往很多的、正經的大行家,這讓柳海特別困惑。

  剛賣出去的這幅,就是他想家了,畫的院子坡沿上的大柿樹,柿樹底下就是他們當凳子坐的樹疙瘩,還有一張席子,席子上躺著一個睡著的小嬰兒,嬰兒身邊扔著一把破舊的蒲扇和其他孫嫦娥跟秀梅經常用的小零碎。

  這幅簡直可以稱得上白描的畫,被那個人一眼看中,說:“呀,高士(柿)遇英(嬰)圖啊!這個寓意好,而且還有點特別的味道,寧靜悠遠卻又不假清高。”隨即拍給柳海三百塊錢:“伯伯屋裡正少這麽一副寓意吉祥的畫,就這麽著,伯伯拿走了。”

  憑柳海覺得自己那被藝術細胞充滿的腦袋瓜,都沒能理解那些人的藝術品位。

  雨一點沒停的意思,三個人打了傘溜溜達達出來,他們對面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就有兩家銀行,中國工商銀行和中國農業銀行,柳俠問:“咱存哪個?農業吧?”

  貓兒堅決地說:“不,工商銀行,你是工人。”

  進了銀行,第一次存錢的三個人又為存款的時間糾結了一陣子。

  貓兒恨不得存一百年,因為時間越長利息越多。

  柳海則說:“活期或者三個月,其實我覺得錢擱自己家最踏實,而且最好能換成黃金,弄個罐子裝了,找沒人地兒挖個坑一埋,那才真正覺得是自己的錢呢。”

  連銀行的工作人員都被柳海給逗笑了。

  沒辦法,如果這是八年前穿著補丁衣服的柳海說這樣的話,肯定得招來一圈鄙視的白眼珠,再來一句“土包子”,現在的柳海高大英俊,衣著隨意時尚,再加上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在這個小城裡顯得特高檔洋氣,說個不靠譜的話也就成了幽默的調侃。

  柳俠想起他陪毛建勇去存款的事,把小財迷和大二愣子的話給中和了一下:“三年吧,再過三年,五哥就二十六七了,就該結婚了,到時候正好用上。”

  貓兒覺得小叔說的很有道理,而且利息至少比活期多多了,他就乖乖地讓柳俠抱著,趴在櫃台上辦完了存款的所有手續。

  存款單上的名字是柳岸,這是柳俠提前就想好的,小家夥整天怕柳俠的錢花完就沒了,用他自己的名字存款應該能讓他更安心點吧?

  貓兒也很樂意,他覺得這樣就更能確定自己是大人了,都有存款了嘛。

  三個人先到古渡路買了菜,又去商場買了一把小鎖,回到家貓兒就把存折藏到了櫃子裡,把櫃子上了鎖。

  鎖上配著三把鑰匙,他取下來給柳俠,柳俠不要:“小叔經常外出,萬一丟了怎麽辦?你拿好,另外兩個放起來,萬一手裡的丟了,不至於撬鎖。”

  柳海在貓兒放存折的時候又看到了上面“三年”的字樣,對柳俠說:“你瞎操心,五哥三年內肯定不會結婚,京都人結婚都晚,條件越好的結婚越晚,人都使勁挑呢,萬一結完婚又發現了更好的,後悔不就晚了嘛。

  咱五哥那條件,如果不是咱家是農村的,女孩子肯定上趕著追;就是農村的,咱五哥也不愁,也得好好挑挑,我跟五哥約定了,三十歲之前不結婚。”

  柳俠說:“六哥,你是不是受什麽打擊了?我怎麽聽著你的話……哎對了,五哥,怎麽這麽多天沒聽你說過那個啥雯雯呢?”

  貓兒也想起來了,說柳海:“你不是說放暑假時給我帶回來個京都的花娘嗎?我花娘呢?”

  柳海氣得翻白眼:“我什麽時候說她是你花娘了?我就說她說想來咱們家玩兒。”

  貓兒不服氣:“她要是不想當我們花娘,那麽遠跑咱們家玩什麽?你說她要來咱們家玩,就是那個意思。”

  柳俠叫停:“貓兒,花娘啥的確實有點遠了,不過六哥,我這次回來怎麽一次也沒聽你說起過她呢?”

  柳海哼了一聲,冷笑著說:“準備出國了,八字剛有了半撇,就跟我說她到了國外肯定會特別想念我這樣單純的、不摻任何雜質的好朋友了。”

  柳俠一下就明白了,幸災樂禍地笑起來:“哈哈,六哥你居然被人甩了,還被甩的這麽沒新意,連表示的方法都這麽爛大街,太可憐了,哥,今兒我給你做飯,安慰安慰你受傷的藝術靈魂。”

  柳海不屑的“切”了一聲:“她憑什麽甩我?她那暗示就多余,你哥我壓根兒就沒把她當女朋友看過,是她自作多情。

  你老實一邊兒呆著去,我的胃已經經受不起更大的摧殘了,今兒我自己做飯,貓兒你也不許過來,你今兒敢過來明兒我就不教你做紅燒肉。”

  柳俠終於休息了在家呆一天,貓兒巴不得跟在小叔身邊呢,聞言馬上把紙和硯台擺好,表明自己的態度。

  柳俠陪著貓兒練了一個多小時的字,又抱了半個西瓜挖著吃,倆人邊吃邊商量柳蕤來了之後怎麽說服他也來住在這裡,貓兒想了一大堆誘惑柳蕤的策略,柳俠覺得成功的希望相當的大。

  柳海清清靜靜地做了一個多小時飯,終於吃上了自己炒的形狀優美,口感上佳的尖椒回鍋肉和番茄土豆絲,他覺得能自己一個人做飯、吃自己做的飯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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