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灼正一臉平靜地站在對面看著他。
徐西立咬了咬牙,拎著書包猛地撞開嚴灼,他覺得自個兒跟眼前頭這個人哪怕待一分鍾他都想掄拳頭。
結果他剛走了一步就被嚴灼從後面拉住了。
“有時間麽?我想和你談談。”嚴灼松開抓著徐西立胳膊的手,冷靜道,“關於我和君知的事。”
“跟我談談?!”徐西立都氣笑了,抬手把書包背到肩上,“你覺得咱倆能有啥談的?我不揍你一頓就不錯了?!誰特麽要跟你談?!”
“那挺巧的,我也想揍你一頓。”嚴灼伸手解開大衣紐扣,露出裡面白色校服襯衫,“操場怎麽樣?人少地大,徐少一定滿意。”
徐西立嗤笑一聲,吊兒郎當地看著嚴灼,“你丫當我傻呢?!我現在揍了你,待會兒君知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能不難受?能不怪我?!少特麽來挑撥離間!”
嚴灼點點頭,“沒錯,說的對,你也知道他會難受?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徐西立冷笑一聲,挑眉看著嚴灼,“老子當然知道!我跟他同吃一碗飯同睡一張床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是麽?”嚴灼突然笑了一下,隨即收斂笑容,眯著眼睛看著徐西立,“所以你就肆無忌憚地說出那些話刺激他?!”
“滾你大爺!”徐西立就像被戳中心事一樣惱羞成怒地梗著脖子衝嚴灼低吼,“老子說他什麽是老子跟他的事兒!跟你有屁關系?!”
嚴灼沒說話,只看著他。
徐西立吼完一嗓子就沒聲兒了,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眼睛到處晃,半天才伸手抓了抓校服褲子,抬頭看了嚴灼一眼,嘟嚷道,“……我又不是故意的,當時說到那就說出來了,我當然知道他難受……”
“我明白,所以今天來找你。”嚴灼看了眼時間,“這節課是實驗課,我請了假,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足夠我們把事情說清楚。”
徐西立皺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嚴灼把手插到大衣口袋,平靜道,“他昨天晚上幾乎沒怎麽睡,一直在想你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你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三十分鍾,談完以後你想怎麽樣隨便你,還想打架我一定奉陪。”
徐西立遲疑了一會兒,咬咬牙,“談就談!老子看看你還能說出個花來!”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天氣冷,體育課都改成在體育館裡上了,所以操場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他倆站在操場中間,隔著兩米的距離對峙,那架勢就更要決鬥似得。
“你想問什麽?”嚴灼拉了拉毛衣領子,遮住下巴。
徐西立把書包扔到一邊,點了根煙叼在嘴裡,“你倆什麽時候……成現在這樣的?”
“數學競賽,他到林千鈺學校找我那次。”
“臥槽?!”徐西立把煙夾在手裡,瞪大眼睛看著嚴灼,又問了一遍,“就那回他跟我一塊去找千鈺那次?”
嚴灼點頭,“是。”
“靠!我說他那段時間怎麽那麽反常?!”徐西立抹了把臉,懊惱道,“都他媽怪我,那會兒別讓他去就好了……”
“沒用的。”嚴灼打斷徐西立,“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遲早會在一起,並且會一直在一起。”
徐西立愣了愣,反應過來壓著聲音衝嚴灼吼,“你特麽想得美!他就是一時沒想明白,等老子揍他一頓把他揍醒了看他還跟不跟你一塊?!你願意搞同性戀你自個兒搞去!少特麽拉著老子的哥們兒!”
嚴灼靜靜地看了徐西立一會兒,眯了眯眼睛,“你這麽反對我和他在一起僅僅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男生?”
“廢他媽什麽話?!當然因為你倆都是男的!”徐西立越想越生氣滿臉怒氣地瞪著嚴灼,就差跳起來跟對方乾一架,“你以為我三歲小屁孩?倆男的在一塊能有什麽正經結果?誰他媽管你是不是你真的喜歡!反正老子不同意!”
“你反對也沒用,不會有任何影響。”嚴灼看著徐西立越來越憤怒的雙眼,平靜道,“陸嘉樹反對的理由比你充分的多,我們同樣還是在一起了。”
“……你說啥?!”嚴灼這句話就跟往徐西立心裡扔了顆地雷似的,他滿臉震驚地瞪著對方,不由得喊出聲,“嘉樹哥?!他知道你倆這事兒?!”
嚴灼把雙手插在衣兜,平靜地看著徐西立,“他知道,在我和君知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當時他還找我談過。”
徐西立叼著煙站在大北風裡半天都反應不過來,他完全沒法相信陸嘉樹竟然知道這件事,他狠狠吸了口煙,皺眉看著嚴灼,“你丫騙誰呢?!嘉樹哥要是知道這件事,你倆還能在一塊?!我就不信他什麽手段都不使,就由著你倆亂搞!”
“是,他當然不同意。”嚴灼點點頭,視線從徐西立身上移開,望向遠處操場的看台台階,“他覺得我對於陸君知而言是不確定因素,我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分開,這對於陸君知會造成什麽後果我們誰都不知道,所以,他寧願陸君知一輩子安穩平淡,好好做他的陸家少爺,陸嘉樹會養他一輩子。”
“這不就結了!正常人都不同意這件事!”徐西立挑眉看著嚴灼,“他跟你在一塊能有什麽好處?!啊?等你覺得不想跟他一塊了,覺得膩歪了,你丫拍拍屁股走了,我君哥怎辦?!”
“你們這麽反對做什麽?”嚴灼看著徐西立氣急敗壞的臉,突然笑了一下,可是這笑容冰冷,帶著讓人陌生的嘲諷,“他不過是談了戀愛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你們有誰問過他想不想過現在的生活?有誰問過他現在過得快不快樂?這麽多年有誰真正考慮過他?沈阿姨為了緩和關系把他送到沈臨先生那的時候考慮過他嗎?陸叔叔把私生子帶回來的時候考慮過他嗎?陸嘉樹寧願他一輩子都這麽混過去的時候考慮過他嗎?”
嚴灼眼神冰冷,聲音平靜到沒有一點情緒,臉上甚至沒有什麽表情,這種冷靜到極致的壓抑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可是我知道他不想過現在的生活,他覺得不開心,對於他們來說好像永遠都有理由輕易放棄陸君知,但是對我來說不是,陸君知就是我唯一想要擁有的,任何人任何事根本不能跟他相比,他們那麽輕易就放棄的陸君知,對於我來說,卻是最重要最想要珍惜的。”
徐西立震驚地看著嚴灼,他直覺想要反駁,可是卻說不出話來,他隻覺得心裡一陣難受,嚴灼的話字字誅心,可他卻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所以,你們現在又憑什麽來管他想要和誰在一起?”嚴灼收回視線,看著徐西立愣怔的表情,聲音清晰冷靜,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陸君知所有不被珍惜的曾經就到這裡結束,在他以後那麽長的未來裡,我會給他足夠多的珍惜和期待,我會看著他,等著他,陪著他,讓他從過去的事情裡走出來,讓他找回他本來應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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