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灼隻覺得頭暈目眩,全身都是汗,陸君知陌生的語氣讓他陣陣發冷。
“親愛的,你知道我是怎麽得到肖冰懷了我爸的孽種這個消息麽?” 陸君知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最狠毒的惡魔,帶著讓人懼怕顫抖的氣息回蕩在耳邊,“是肖俊告訴我的,我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他跟我稱兄道弟,然後刻意誘導他告訴我肖冰懷孕的消息,你猜我接下來做了什麽?我趁著我爸不在,讓韓澤霜幫著我把肖冰弄到醫院,找人直接給她在手術室裡做了人流,連檢查都沒有……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特意叮囑醫生,手術不用打麻藥……”
第134章
那時候的他以為媽媽的死全是因為陸聿出軌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所以他簡直就像瘋了一樣恨不得他爸所有的孩子都去死!既然送到國外的那個他夠不著,那手邊這些就一個都別想活!他媽媽都死了,這些孽種就是殺人犯,當然應該一個個地跟著陪葬!
“真是可惜,你沒有聽見肖冰的慘叫聲有多好聽……比你唱歌的聲音還好聽……你以為肖俊為什麽這麽恨我?消息可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而且……”陸君知哼笑一聲,閉著眼睛去舔嚴灼脖頸上的汗珠,伸到對方褲子裡的手越發快速用力,“老天真是有眼,手術以後她竟然這輩子都懷不了孩子了!你說是不是一勞永逸!”
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這個他以為可以瞞著嚴灼的秘密,這個他以為總會愈合的傷口,就這樣被他親手撕開,膿瘡伴著汙血流了一地,他故意用那種惡毒的語氣說出這件事,就是為了告訴嚴灼,看,陸君知果然是一個惡魔!
其實不是不後悔。
即使依舊過了這麽久,可每當想起這一切,愧疚還是會像洶湧的海水一樣將他淹沒,肖冰嘶聲竭力的慘叫聲就像魔咒一樣把他困在原地,他掙不開也逃不走。
而肖俊惡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那聲音像是一把刀,從他胸口裡捅進去,生生刨開他的心,鮮血淋漓,滴得到處都是。
——“看在你這麽喜歡他的份上,你說我是毀了他的臉呢?還是毀了他的聲音呢?”
——“或者是找個人來嘗嘗陸少的情人是什麽滋味呢?”
他後悔了,他比任何時候都後悔,他不再肆意妄為無所顧忌,他有了軟肋,嚴灼就是他的軟肋。
陸君知緊緊抱著嚴灼,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肖俊的話仿佛一隻無形的手一把扼住他的喉嚨,他幾乎喘不上氣。
嚴灼是的命,是他的心,是連皺皺眉都會讓他疼的人。
這就是錐心挫骨之痛。
當真痛徹心扉。
嚴灼隻覺得雙腿都在抖,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高潮的眩暈裡回過神,他喘息著平複呼吸,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
即使隔著衣服他都能感覺到陸君知正在他背後渾身發抖,他反手摸到對方額頭,觸手冰涼,全是冷汗。
嚴灼猛地掙開陸君知的胳膊,轉過身一把摟住對方的肩膀抱在懷裡,他這時候才看清陸君知一張臉毫無血色,牙齒緊緊咬在一起,仿佛連呼吸都不存在。
“小知?乖,放松!”嚴灼顫抖著伸手去摸陸君知的臉,手掰著對方下顎,“沒關系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可陸君知依舊沒有反應。
嚴灼覺得一顆心都揪在一起,他終於明白陸君知為什麽會問他要是他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怎麽辦,他也終於明白賽車場上韓澤霜告訴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可是他一點也不想去弄清楚這是不是陸君知的錯,他也不想管陸君知到底是王子還是惡魔,他只知道這是他的陸君知,所有的好與壞都由他說了算,與別人無關。
“寶貝兒,聽話,喘氣!”嚴灼雙手捧住陸君知的臉,極力控制自己顫抖的雙手,輕聲道,“小知,沒關系的,我是嚴灼,乖,我是嚴灼!”
嚴灼溫柔的聲音終於讓陸君知有了反應,他大口喘息,在一片迷茫中看見嚴灼的眉眼,這是嚴灼,他聽到自己心裡的聲音。
這是他的嚴灼。
他猛地撲抱住嚴灼,隻覺得心裡酸楚難耐,他後悔了,他知道錯了,他已經在改了,他現在很乖,連煙都戒了,他連課都不逃了,期末考試還考了滿分,他甚至開始一點點向爸爸妥協,他已經要走出來了,他就要走出來了。他以為老天爺已經原諒他了,他以為他終於從過去的泥潭裡爬上來,他以為所有的噩夢都要結束了。
可是卻沒有機會了。
因果報應這個詞果然不假,陸聿作的孽是媽媽還的,他作的孽要誰來還,嚴灼嗎?
嚴灼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疼,陸君知擁抱他的力度像是要把他揉進懷裡,他以為陸君知在害怕,於是更用力地回抱對方,他貼著陸君知的側臉,伸手摩挲對方的後頸,“乖,別害怕,不是你的錯,都過去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離開你好不好,我會陪著你的,沒關系,小知最乖,別害怕!”
陸君知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嚴灼溫柔的聲音就像沒有開刃的刀,不會讓他見血卻依舊讓人寸斷肝腸,他覺得嗓子被堵住,只能抱著嚴灼在對方耳邊一句句地說,“對不起”。嚴灼還不知道肖俊對他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麽,所以他只能說這一句話,再加一句都是多余。
嚴灼一直抱著陸君知,直到對方平靜下來。
陸君知湊過去吻嚴灼的唇,伸手撫摸對方的眉眼,這是他的嚴灼,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關系,你不會有事的。”
嚴灼隻覺得這句話怪異,又想不出來為什麽,直到真正出了事他才明白陸君知為什麽會說“你不會有事。”
……
就像陸君知說的那樣,肖俊的確沒有把他和嚴灼的事情說出去,因為第二天他們去學校的時候一切正常,連一點異樣都沒有。
可嚴灼總覺得擔心,特別是陸君知的表現,對方自從昨天失控以後就格外平靜,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但嚴灼覺得這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不放心陸君知,課間跑到1班去看了他兩次,他盯著陸君知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當然沒事。”
雖然他們都知道,並不是真的沒事。
兩個人站在窗邊,因為天氣太冷,所以走廊並沒有同學出來。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照到嚴灼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是整個人被籠罩在光影裡,溫暖而明媚,陸君知心裡有個聲音響起,告訴他,告訴嚴灼。
他閉了閉眼睛,再抬頭看向嚴灼的時候咧著嘴笑,這笑容傻裡傻氣,就像平常無數次的那樣,“嚴灼,我喜歡你。”
嚴灼仿佛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他突然說這句話,隨即勾著嘴角對他微笑,“我知道。”
陸君知找了個課間把徐西立拉到天台上,盯著手裡燃燒的香煙卻一口也沒吸,直到猩紅的煙頭逐漸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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