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知來說一下。”常琳靠在講台上,從盒子裡撿了根粉筆捏在手裡。
杜若抬到一半的手不由得僵住,控制不住地轉頭去看陸君知。
陸君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點到他的名字,這幾天他天天刷題刷到12點,早上六點起來繼續刷,他現在每天晚上睡覺不是夢見概率和導數就是夢見XY染色體和化學方程式,現在上課能挺住不睡覺全靠毅力,至於反應力什麽的跑得有點慢。
徐西立扭頭衝他擠眉弄眼,“嘿嘿!君哥!”
陸君知白了他一眼,撐著桌子站起來。
“你來說一下文章出處和主要內容。”常琳看著陸君知又重複了一遍。
陸君知耙了把頭髮,掃了一眼看過來的同學,猶豫了一會兒才拿起卷子開了口,“本文選自《史記·佞幸列傳》,是漢代鄧通、趙同和李延年等的合傳,通過記述他們賢德兩缺,卻善於奉承主上,諂媚事主,以至恃寵驕橫,霍亂朝綱,表現出君主任人失當,重用奸佞的弊端。”
“很好。”常琳在黑板上寫出要點,“繼續,把文章翻譯一遍,從第一段開始。”
陸君知頓了頓,抬頭去看常琳,結果對方正背對著他寫板書,他隻得繼續,“第一段,“諺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固無虛言。非獨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力田是努力種田的意思,逢年指豐收的年份,遇合指遇到器重自己的君王,這句話的意思是古語道,‘努力種田不如恰逢豐收之年,好好做官不如遇到賞識自己的君王……’”
等他翻譯完一整個節選片段,教室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陸君知覺得有點奇怪,剛想抬頭就聽見常琳開了口。
“很好,非常好,”常琳看起來倒像是挺滿意的樣子,擺擺手讓陸君知坐下,“理解的非常準確,關鍵詞句翻譯的也很到位……”
楊煙雙眼亮晶晶的去看陸君知,轉過頭湊到杜若身邊壓著聲音興奮道,“哇塞!陸少什麽時候這麽酷炫狂拽了啊!看起來好帥的樣子!”
杜若僵了一下,冷聲道,“廢話那麽多,不聽課麽?”
楊煙撇撇嘴,“凶什麽?”
杜若沒說話,怔怔地看著眼前頭的試卷。
“好了,這節課先到這,下次課我們把剩下的作文講一下。”常琳拿起放到講台上的一遝紙,“學習委員把大家的作文發下去,這次作文好多同學寫跑題了,有把不準題目的可以參考一下陸君知的作文,好了,下課!陸君知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
“哇靠!君哥!威武啊!”徐西立一看語文老師出了教室立馬跳起來蹦到陸君知旁邊,“您這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滾蛋!沒文化就別瞎嘚瑟!”陸君知掃了一眼像他看過來的似有若無的無數目光,不期然和杜若的眼神撞在一起,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他倆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
倆人對視了幾秒鍾,陸君知轉開視線,一巴掌把徐西立推開,“一邊去!老子要去辦公室。”
這節課是大課間,辦公室裡邊老師學生還挺多,陸君知推門往裡走,琢磨著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嚴灼,他記得下節課是競賽班的英語課,結果還真是挺巧的,嚴灼正拿著作業本往外走,陸君知咧著嘴衝著嚴灼傻樂,倆人在辦工作中間的過道裡擦著肩膀過去的瞬間,嚴灼輕輕撓了撓他手心。
“君知,君知?”常琳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啊?”陸君知猛地回神兒,轉過頭去看常琳,“嗯,常老師。”
常琳往陸君知身後看了看,笑道,“是嚴灼吧?你們倆關系很好啊!”
陸君知覺得自個兒全身上下的防禦系統在一瞬間打開,他壓下飆升的心跳,清了清嗓子,“啊,是挺好的。”
常琳笑了笑,“嚴灼這孩子是招人喜歡,各方面都很優秀,你和他在一起做朋友我也放心。”
陸君知狂亂的心跳平複下來,撓了撓腦袋,“嗯。”
“最近學習很認真,作業完成的也很好。”常琳站起來摸摸陸君知頭髮,微笑的看著他,“看來我們君知是長大了,懂事了。”
陸君知有點不好意思,咳了一聲,小聲道,“讓阿姨擔心了。”
常琳笑著搖搖頭,看著陸君知和沈翩若那雙神似的眼睛,輕聲道,“要是你媽媽知道,也一定會開心的。”
陸君知怔了一下,“媽媽麽?”
常琳閉了閉眼睛,壓下一瞬間的酸楚,看著陸君知笑笑,“當然,我們君知長大了,長得這麽高了,也懂事了,這麽帥氣的小夥子,你媽媽不知道多高興。”
陸君知也笑,心想,媽媽大概也會高興吧,不知道會不會原諒他。
“君哥!你今天還不跟我一起走啊!我家司機大叔在校門口等著呢!”徐西立靠在門框上無精打采,皺著臉看著陸君知,“你自個兒數數你都多久沒跟我一塊回家了!你自個兒都數不清吧!”
陸君知正趴在座子上忙著做數學題,頭也不抬,“嗯,你先滾吧!我再待會!”
“待會什麽待會啊?!”徐西立瞅了眼陸君知正在寫的數學卷子,撇了撇嘴,“君哥你這幾天怎麽突然這麽愛學習啊?中邪了麽?”
陸君知嘖了一聲,“你丫趕緊滾蛋!瞎說八道什麽呢?”
“那就是你待會兒要去找哪個小妖精才不理我的?!”徐西立一臉哀怨,抬腳踢了踢陸君知凳子,“我覺得我失寵了!君哥你拋棄我!”
陸君知都樂了,站起來拍了徐西立一巴掌,“你他麽是三歲小屁孩麽?自個兒回家害怕啊?!膩歪個屁!”
徐西立衝他齜齜牙,拎著書吧跑了。
陸君知看著他樂,“犯神經!”
……
“……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複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兩個人穿過巷子,黃暈的路燈將人影子拉得老長,陸君知背完這一句,吸了吸鼻子,轉頭去看嚴灼,“該你了!”
嚴灼把下巴縮在衣領裡,聲音含糊,“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不背了不背了……”陸君知一連串叨念,一說話全是哈氣,他看了看四周,把手伸到嚴灼衣兜裡去撓對方手心,“今天這篇背完了!不背了!老子要和你說話!”
嚴灼側頭看著他笑,輕輕捏了捏對方冰涼的手指,“想說什麽?”
陸君知嘿嘿樂了兩聲,“還真有件事情跟你說。”
嚴灼他挑眉,“什麽事情?”
“也沒什麽事。”陸君知耙了把頭髮,“我舅舅讓我到他們那邊去吃飯,就是我外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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