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霆冷哼一聲,可並不生氣,“從小就會撒嬌,調皮得不得了,以後要聽話,不許再胡鬧!聽到沒有!”
陸君知聽話道,“哎,知道了!”
“混小子!”沈言霆這才露出笑意,轉頭看著嚴灼突然開口道,“聽小知說,這段時間他總在你那住著,功課也是你輔導的,他是挺喜歡你,估計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嚴灼愣了一下,轉頭去看陸君知,就見對方正咧嘴看著他笑,表情傻得不得了,可嚴灼隻覺得可愛。
他忍不住揉了揉陸君知頭髮,眼睛裡滿是寵溺笑意,“沒關系,小知很乖,又聰明又聽話。”
突然有人敲門進來,對方先對著陸君知點頭,叫了一聲,“陸少。”然後又衝沈言霆道,“沈總,晚宴時間快到了,沈聽風先生打電話過來,問您是否需要將時間延後?”
“不用了。”沈言霆擺擺手,笑著站起身衝陸君知道,“行了,你好好在這兒休息,我過兩天再過來。”
“成,大舅再見。”
沈言霆剛離開,陸君知就一把拽住嚴灼胳膊,皺眉看著對方,“嚴灼你怎麽樣?去檢查了麽?現在還難不難受?要不……”
“君知,我沒事。”嚴灼按住陸君知的手,“醫生看了說沒什麽問題,別擔心。”
“那怎麽突然就吐血了呢?”陸君知擔心地看著嚴灼,伸手在對方胸口上摸了摸,“臉色怎麽這麽差?這兒是不是難受?胃也不好,待會兒我找個醫生……”
“好了,小知乖。”嚴灼歎了口氣,伸手握住陸君知後頸,看著對方的眼睛輕聲道,“我很好,現在也不覺得難受,別擔心,嗯?”
“嗯,不擔心……”陸君知終於安靜下來,伸手撓了撓嚴灼手心,“那做個體檢,反正就在醫院,也不費事兒。”
嚴灼抓住陸君知的手,語氣無奈而縱容,“那明天好不好?”
“嗯,明兒個去!”陸君知連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嚴灼,幾乎控制不住想要湊過去親吻對方的衝動,可他到底還是忍住,沒忘了這是醫院,隨時都可能有人推門進來。
他只能用手指摩挲著嚴灼的眼睛,一點都舍不得移開,就好像所有的愛戀與惦念都在指尖傳遞。
等他回過神兒來,就發現嚴灼正怔怔地盯著他裹著繃帶的右胳膊。
“疼麽?”嚴灼突然輕聲問道。
“不疼!沒事兒,再有倆星期就能拆線了。”陸君知沒注意嚴灼的神色,隻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眼睛裡全是掩不住的興奮與歡喜,“嚴灼,我剛才跟大舅說了!”
嚴灼收回視線,看著陸君知笑笑,“說了什麽?”
“說我喜歡你!”陸君知咧著嘴笑,明亮的眼睛裡全是欣喜。
嚴灼愣了愣,“剛才?”
“嗯,就剛才!”陸君知嘿嘿笑了兩聲,“我跟他說我喜歡你,大舅就有點驚訝,不過也沒反對,就說要想一想。我家裡邊就他最心軟,我胳膊現在都這樣了,稍微一裝可憐,他就舍不得罵我,沒事兒,嚴灼,別擔心,到時候他肯定能同意,只要大舅同意了,我爸就不能怎麽樣了。”
結果陸君知說完這幾句話,過了好一會兒嚴灼都沒反應,隻偏頭看著他滿是繃帶的胳膊。
陸君知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突然就覺得心慌,他悄悄摳了摳對方袖口,小聲道,“生氣了麽?”
嚴灼手指在陸君知的胳膊上緩緩劃過,他用力閉了閉眼睛,湊過去抵住對方額頭,在極近的距離看著陸君知的眼睛,聲音裡有壓抑的顫抖,“君知,你會不會覺得委屈,覺得後悔?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肖俊就不會有機會傷害你,陸叔叔也不會拿我來威脅你……”
如果你沒有遇到我,就不會有軟肋,不會像現在這樣頭破血流傷筋動骨,也不會走這樣難的一條路,如果你沒有遇到我,你就還是以前那個囂張跋扈的陸君知,就像陸嘉樹說的那樣,即使混一點也沒關系,他會養你。
嚴灼眼睛濕潤,眼睫毛根根分明,澄澈漂亮的眼眸裡全是霧氣,可仍舊掩不住散在眼底的難過。
陸君知只是這樣看著,就覺得一顆心像是疼得縮在一起,他緊張地注視著嚴灼的眼睛,急切地開口,“我怎麽可能會覺得後悔,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怎麽會覺得後悔?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在一塊有多開心!我從來都沒覺得原來過日子也能這麽有意思!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慶幸咱倆能認識!我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我那麽喜歡你,怎麽會後悔?怎麽可能後悔?”
嚴灼閉上眼睛,幾乎開不了口,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再添一刀,可他只能生生忍受這種痛楚,“……可是,君知,你知不知道……你這條胳膊,幾乎不可能治好,你以後不能開車,不能打球,不能拉小提琴,甚至連提東西都做不到,就算恢復,也不過是勉強拿起筷子吃飯,拿起筆寫字……這些你到底都知不知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會錯過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些痛苦都是我帶給你的?你所失去的這些都是因為我?
以後的路那麽長,我怕你會後悔,我怕你會難過,我怕在以後漫長的時光裡,你突然會覺得不值得,覺得我們的愛情不值得,覺得我不值得。
不值得你付出所有來獲得。
嚴灼聲音裡從未有過的落寞讓陸君知眼眶一陣酸澀,他伸手摩挲著對方的側臉,用力眨了眨自己模糊的雙眼,聲音裡還是帶了點哽咽,“……不能開車就不開車,反正我也不打算去當賽車手,不能打球就不打球,反正我也不打算進軍NBA,不能拉小提琴就不拉小提琴,反正我也不想去當音樂家……能拿起筆寫字就夠了,那樣我們就能考一個大學,能伸手牽著你就好了,那樣我們就能一起走了,能抬起胳膊抱你就行了,那樣我們就不會冷了……”
陸君知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一下,他吸了吸鼻子,咧著嘴笑道,“幸好還能拿起筷子吃飯,要不然你就得喂我了,哎,那多丟人啊,都不帥了……”
嚴灼再也忍不住,突然前傾吻住陸君知的唇,這個吻溫柔而強勢,透著極致的纏綿和絕對的掌控欲,他用力廝磨陸君知的唇,乾澀的雙唇糾纏在一起,有多甜蜜就有多痛苦。
陸君知幾乎不知所措,外面走廊裡偶爾響起的腳步,隱約的說話聲,根本就沒上鎖的房門,和嚴灼突如其來的情欲讓他一陣陣心跳,他劇烈地喘息,控制不住地咬著嚴灼的唇回應。
陽光靜靜地灑在房間裡,空氣中有細小的塵屑晃晃悠悠地飄蕩,兩個少年安靜地擁抱在一起,就連時光都不忍心離去。
陸君知緩緩松開嚴灼的唇,心疼地看著嚴灼泛紅的眼眶,“別哭,嚴灼,別哭,你一哭我什麽事兒都乾得出來,我什麽都乾得出來……是我的錯,是我以前做錯了事,根本不怪你,怎麽會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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