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承琳看他一眼,冷笑:“也差不多了。”然後她終於看向捉妖師,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凶狠殺意:“陸半星,這些破事兒以後再說,地球就算毀滅也不差這一天。來,告訴我,我看到了什麽?你把一個捉妖師,帶到了家裡?還是活的?”
陸惟真:“媽,我……”
厲承琳根本不聽:“來吧,陸半星,說好的活剮。你自己動手,還是我親自動手?”
許知偃低下頭,因為拚命憋笑,面容扭曲。
陳弦松望著大青龍,神色沉穩,絲毫不為所動。
陸惟真一個箭步擋在陳弦松面前,說:“你聽我解釋,不能動手。”
厲承琳:“解釋個屁!讓開!”
陸惟真當然不會讓,還想說話,陳弦松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臂,低聲說:“我來說。”陸惟真將他的手掌反握住,她卻不願意看到他受一丁點委屈。她說:“你別管,我能解決。”
這自然而然、互相呵護的舉動,簡直看得厲承琳雙眼噴火!她正要發飆,許嘉來、高森、斷手,還有其他幾個手下,已經趕到。許嘉來像一隻箭射過來,抱住了陸惟真,大哭起來。高森斷手緊隨其後。
陸惟真一把接住許嘉來,發覺她比從前黑了,也瘦了,神色也有些疲憊,和厲承琳一樣,一副連日勞碌的樣子。她身後的高森斷手,還有其他幾個人,都是。
許嘉來哽咽道:“半星!半星!我們都以為你死了!都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又活著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你去哪裡了,為什麽一去三年都不回來?”
陸惟真心中一陣酸澀,輕撫她的背,說:“我在葫蘆裡,呆了三天,沒想到外面已經三年!”又看向高森,他亦是一身迷彩,站得筆直,只是臉上的肌肉,因為克制著強烈的情緒而翕動,一雙虎目也紅了。陸惟真和許嘉來分開後,一把抱住高森。高森這才慢慢出了口氣,輕輕地,就像怕碰壞似的,抱住了他們失而復得的半星。
陸惟真的眼眶也紅了,又看向斷手。斷手一身勁裝,先掃了眼陳弦松,目光就停在陸惟真身上,非常溫柔地笑了,他伸出僅有的一隻手臂,陸惟真撲進他懷裡。
其他兩三個手下,也把陸惟真團團圍住,激動萬分地喊:“半星!”“陸老板!”
於是厲承琳剛發了一半的滔天怒火,生生被這一幕合家歡的場景,打斷了很久……
一旁的許知偃,挪著小碎步到陳弦松身邊,畢竟現在只有他們兩個圍觀群眾,他不得不和捉妖師分享感受。他感歎道:“瞧瞧,我們的半星,多麽受人愛戴啊!”又斜他一眼:“你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陳弦松盯著陸惟真,她的這一面,他確實沒親眼見過。她和他們在一起,看起來非常自信、自在、快活,整個人神采飛揚,更加吸引他的目光。
陳弦松微微一笑,答:“我確實運氣好。”
許知偃瞥他一眼:“你還笑得出來,你嶽母要弄死你。”
陳弦松:“我會怕?”
許知偃:“……”
以前怎麽沒發現,捉妖師這麽會懟人呢?許知偃憤然扭頭,退回原位。
許嘉來等人,這時也注意到了陳弦松,紛紛看過來。斷手最先做出反應,朝陳弦松低頭致意,說:“先生好。”竟用了尊稱。
陳弦松也朝他點頭:“你好。”
高森繃著臉,沉默。
許嘉來也看著捉妖師,她的心情卻是最複雜的。當日捉妖師師徒倆雖把她打得半死,但本就是她欲殺林靜邊在前,而且經過那段時日種種,她已有悔意。最後,陳弦松明顯還對她手下留情,否則她早就沒命。所以她和捉妖師之間的恩怨,在她看來,就是兩清了。
但是後來,還發生了一件事。
重傷的她,作為陸惟真親衛,被厲承琳親自接到家裡養病。後來她能下床了,有一次經過厲承琳房間,看到她一個人坐著在喝酒,手裡就拿著那個葫蘆。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陸惟真死了,許嘉來也一樣,所以看到葫蘆,是極恨的。也因為陸惟真,恨死了捉妖師。
於是許嘉來也坐下,陪老處長喝了好幾杯,又問:“還沒找到捉妖師嗎?一定要殺了他,為半星報仇。”
厲承琳卻嘲諷地笑了:“我卻只能盼著捉妖師不死!”
許嘉來:“為什麽?”
厲承琳“砰”一聲放下酒杯,眼眸通紅:“我當時其實隔得還遠,只能用光波把他撞翻在地。他當時是可以逃走的,但是他沒有。”
許嘉來:“為什麽?那怎麽沒把他抓回來?”
厲承琳又倒了一杯,一口乾掉,說:“他自己跳進了葫蘆裡。陸惟真若是想要有一線生機,都系在他身上。”
許嘉來整個人,震撼不能言。
當然,這事兒厲承琳酒醒後,跟誰也沒提過。第二天她目光銳利地看著許嘉來,許嘉來裝傻,如往常般乖巧敬畏地低頭。
……
現在,許嘉來看著捉妖師和陸惟真一起出現,哪怕這兩人還沒說什麽沒做什麽,可她看著他們望著彼此的神態,就能隱隱猜出在葫蘆裡、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許嘉來突然就想起三年前,最後和陸惟真相處的那段時間。那時候的陸惟真,失去了捉妖師,整個人看似平靜,實則渾渾噩噩,麻木度日。許嘉來到現在還記得那種感覺,哪怕你是旁觀者,也能感覺到那個人的心,在一天天被撕裂,時光流逝,她也不會有半點複原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