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判斷,陸惟真都信。因為她覺得,陳弦松是她見過最有全局觀念、也最穩重的人。在正事上,他做任何決定,都經過深思熟慮,把能考慮到的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換句話說,他其實是最愛操心的人,而且都操在點子上了。
現在他的好心、用心,沒有被大家接受,陸惟真雖然一開始有那麽點不爽,但陳弦松看起來比她更加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陸惟真就更加覺得他心有謀略、處變不驚。
所以她只要跟著他走就沒錯了。
好在一路風平浪靜,除了有時候會有難走的上坡路段,或者比較深的積水。但這對於眾人來說,都不算個事。但隊伍裡的氛圍還是變了,沒有人再像剛開始在罐籠裡那樣說笑。大家都沉默著,偶爾低聲交談幾句,保持勻速,謹慎向前。
不知不覺,就走了有四、五百米,將近一半路程。
隊伍中間,突然有兩個人撞在一起。
後頭那個是捉妖師,道:“哎,你怎麽突然停下?把我都撞痛了。”
前頭是個異種人,似乎也撞得不輕,倒吸一口氣,沒說話,也沒道歉,一隻手扶著岩壁,低頭往前走去。
捉妖師“哼”了一聲,為了團隊和諧,盡快趕路,到底忍了下來。
巷道裡漆黑一片,僅靠眾人頭頂礦燈照亮,明明暗暗,腳步嘈雜,這個小插曲,誰也沒在意。
他們進入一段下坡。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異種人,忽然一愣,自言自語:“什麽在響?”
“滴滴、滴滴——”的聲音,似有似無,藏在密集的腳步聲裡。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身後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人……都已走到下坡上,好幾個“滴滴”聲,匯集在一起,每個人都翻看自己的背包,最後發現,是手持瓦斯儀在響。
走在隊伍中段偏前的徐景森,一個箭步上前,看了每個人的瓦斯儀,同時也看了自己的,最後對大家說:“這一段有瓦斯,可能是下面的瓦斯層泄露了,不過數值比較低,不影響正常呼吸,而且我們有面罩。從這裡開始,任何會產生光電、明火的法器都不能使用,還有手槍,決不能禦火。全都警醒些。”
大家都點頭應“是”。
陳弦松眉頭輕蹙。
陸惟真則在心裡盤算,不能爆發能量場,光會引起爆炸;不能禦土,怕塌;這裡也無水無金無木可禦。那萬一遇到什麽情況,她只能禦風,還不能太大力,否則風也會把這段巷道弄塌了。
到了這時,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個任務的難度,遠比他們原以為的要大。
當整支隊伍都走到這段下坡的中段時,前方,和後方,隱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並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近。
所有人沉默不語。
陸惟真閉上眼,又睜開,她感應到前後各百余隻,路已全部堵住。
馮望冷冷道:“總算來了,就怕他們不來!早解決早完事!”
他這麽一說,所以人膽氣都是一壯,甚至躍躍欲試。
徐景森也冷靜叮囑:“五人一組,互相支持,現在開始,快速突進!”
眾人精神一振,最前面的五個人,全是異種人,三人禦風,兩人急速奔跑,他們如箭尖,往前方的黑暗中直刺而去。
後面跟著的五個,是捉妖師,雖不能禦風,卻都是常年苦練,輕盈敏捷,落後一點,於地面直奔而去。
徐景森就跟在第二隊末尾,身後跟著一隊異種人。
陸惟真陳弦松他們在第四隊,許嘉來高森在第五隊。
一隊接著一隊,往前飛掠。
最前頭那人手裡,還有一盞探照燈,這時,他把燈打開,一道強光柱直射前方,照亮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巷道。
眼前的一幕,讓前頭數人,心底一寒——原來就在距離他們十余米的黑暗前方,已密密麻麻站滿了灰鬼,個個面容灰黑,肌肉冷硬如石鑄,無聲無息無悲無喜站在那裡,而他們身後,還有腳步聲不斷疊加匯聚。
巷道狹窄,灰鬼堵路,瓦斯彌漫,法器與能量場被禁,他們只能靠拳頭和刀劍,殺出一條血路!
第一個異種人將探照燈往地上一丟,將前路照得雪亮,旁人靴中隻一把匕首備用,他卻滿滿插了六把——因為他是禦金的徵虎。目前的情況於他而言,卻是毫不受束縛的,他雙臂往前一推,五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齊齊飛出,於空中急速旋轉,朝前方飛射。還有一把,他握在手中。
異種人殺入灰鬼之中。
一時間,灰鬼們灰血四濺、連接倒下。異種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收割,往前直突。只不過,他雖敏捷,如魚得水,到底只是徵虎,操控能力不可能與陳弦松、陸惟真相比,一刀殺死的灰鬼隻佔極少數,還有一些只是被他所傷,另一些更是躲過了攻擊,向他身後的隊友衝去。
兩支人馬逐漸重合,陷入混戰。
就在這時,後方的灰鬼,也追上來了。這條巷道,一路有幾個岔路口,他們突然出現,自然是從某個岔路口抄上來的。
不過,後方有陸惟真和陳弦松。
許知偃看到後方源源不斷的灰鬼湧來,心頭一喜,熱血一蕩,剛要大喊一聲“都別動放著讓本大青龍來”,陸惟真已衝到他身旁:“讓開!”
許知偃一呆,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