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陳弦松剛洗了臉,刮了胡子,就有人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不急不忙,節奏輕快,就好像在和他說話。
陳弦松笑了,走過去打開門,就看到扎了個丸子頭、換了件駝色毛背心、搭配同色襯衣、黑色長褲的陸惟真,站在眼前。這一身和昨天的柔美嬌豔不同,顯得清爽幹練,襯得她的臉龐晶瑩如玉,又透著一股柔婉的書卷氣。
陳弦松毫不掩飾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他想她就是很知道怎麽勾著他,而且總是故意,這一身比昨天還合他胃口。無論是挽起的襯衣袖口外,那一截纖細的手腕;還是露出來的一片白皙柔嫩的額頭;還是垂落在毛衣上的微卷黑發。都令她看起來芊芊不盈一握,仿佛他只要一伸手一用力,她就會軟軟依偎在他懷裡。
男人深深的目光,令陸惟真微訕。她明明收斂了好嗎,都沒有再穿漂亮裙子,隻穿了個普通工作裝,因為今天要陪他趕路啊。到時候要乾架,他八成又不許她擼裙子。
她手裡拎了個大行李袋,陳弦松接過:“這是?”
陸惟真說:“我和爸替你準備的,打開看看,路上吃的、用的,都有。斷手還準備了一輛車,就停在門口,車上他們也準備了一些東西。待會兒你出去就能看到。”
陳弦松打開一看,果然是幾套舊衣物,還有很多乾糧,一包急救物品等等。
他說:“多謝。”
陸惟真擺擺手:“你跟我客氣什麽。對了,還有一樣東西,我爸讓你帶著。”
“什麽?”
“你猜。”她的眼睛裡亮盈盈的,裝滿笑意。陳弦松心中一動,抬手就關上了門,手一松行李袋落在地上,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背靠著門,低笑著問:“是什麽?”
低沉的鼻息,就在她臉龐上。陸惟真把臉埋在他胸口:“猜不出來嗎?”
他的手輕輕揉著她腦後的黑發:“女朋友?”
陸惟真:“你就說帶不帶吧?”
她“啊”地輕呼一聲,因為陳弦松直接將她舉了起來,再抱在懷裡。陸惟真就像個孩子似的,雙手抱著他的脖子,他狠狠地親了上來。
——
早餐後,陸家客廳。
厲承琳坐在上方主位,陸浩然陪坐在她身邊,厲承琳臉色淡淡,看起來倒沒有昨晚那麽冷酷不近人情了。
許知偃站在她面前,身後跟著三個人。那三人雖然低著頭,但單憑氣場,也能感覺出是徵虎甚至青龍。否則大統領也不會派他們連夜趕來接兒子。
許知偃先和厲承琳、陸浩然告別,致謝。陸浩然笑著囑咐他路上小心,到地方了打個電話報平安。許知偃恭恭敬敬應了,厲承琳無所謂他走不走,客套話也懶得說,擺擺手示意他滾蛋。這麽多年,許知偃早習慣了厲大青龍的嫌棄,半點不會覺得難過沒面子什麽的,他又看向一旁站著的陸惟真和陳弦松,這才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說:“半星,我先走一步,你保重。”
一旁的許嘉來,“噗”笑出了聲音,立馬憋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昨晚看到許知偃想要投喂灰鬼,她好像一夜之間開了竅,忽然就GET到了許二少的奇葩之趣,而且很容易就被他戳中笑點,譬如現在,明明只是告個別,到了他嘴裡,就說得跟英勇就義似的……
其他人倒是沒聽出什麽不對勁,陸惟真叮囑了許知偃幾句,他都乖乖點頭應了,這才斜眼地看向捉妖師。
陳弦松:“保重。”
……就這?
兩個字?
許知偃忽然很失落,然後立刻翻了個滑溜溜的白眼,說:“別高興得太早!本小青龍很快就會回來的!”扭頭走了。
三個高手也連忙向厲承琳告辭,跟了上去。
陳弦松微愣,輕聲問陸惟真:“他剛才……是在衝我發脾氣?”
陸惟真多了解小青龍啊,忍著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他嫌你太不熱情了,都沒有表現得舍不得他。沒事,不用管,下次見面他自己又會黏上來。”
陳弦松也笑了。
厲承琳咬了咬牙,用力咳嗽一聲,客廳裡一靜。陸浩然無奈地看著她,又想嚇孩子不是?可看看,陸惟真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小陳更是沉得住氣啊,眉眼清毅一身正氣。你呀,也就能把許嘉來和高森嚇得縮脖子了。
厲承琳冷冷地說:“還有哪個該走的,沒走?等著再吃我家一頓中飯嗎?”
陸浩然立刻圓場:“吃中飯也沒關系,沒關系,反正我家糧食多。”
陸惟真好想翻白眼,身邊的陳弦松已走上前,陸惟真只看一眼他器宇軒昂的背影,再對比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媽媽,立刻覺得……虛實立現,高下立見,嗯,我男朋友一定能贏。
陳弦松說:“伯父、伯母,多謝你們這兩天的招待,我要去尋找徒弟,今天來向你們辭行。”
厲承琳嘴還沒張,陸浩然立刻搶著說:“別客氣,路上一定要小心,找到徒弟就馬上回來,外面不安全,這裡吃的用的都有,想住多久住多久!”
厲承琳狠狠一個眼刀剜過去,陸惟真立馬搶著第二個開口:“多謝爸爸媽媽,就這麽說定了,時間不早了陳弦松你就走吧。”
陳弦松只是微微笑著,仿佛看不到這一家三口的你追我趕,他非常恭敬地鞠了個躬,又說:“以後伯父伯母如果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請隨時開口。”這分明是把自己當子侄輩,放得很低的話。但從他口裡說出來,仍然讓人覺得清明方正、坦誠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