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這時間卡得好, 視野裡驀然黑下來, 林柚低頭看向那段電線。雖然汙濁的水窪仍留在那裡, 但肯定已經沒再通著電了。
回味下貞子離開前的眼神, 在再度恢復安靜的房間內,林柚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她可是提醒過對方再考慮考慮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恐怕不止是塑膠皮被燒到。而她在燈滅下前看到貞子皮肉沒太大影響, 估計是頭髮焦了吧?
得抓緊時間。
林柚想。
貞子可能還沒放棄來找她算總帳, 在這之前找到她想找到的線索就成了重中之重。
她把電線扯開甩了甩, 摸出背包裡的手電筒,三步並作兩步地就朝書桌衝去。
而在走廊另一邊,可還有人不知道對面盡頭緊閉的房門後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
簡明佳愣道:“這是跳閘還是……?”
“不知道……”盧振傑咽了咽口水,“這也聽不見啊。”
雖說只是個小小的溫泉旅館,也是像大多數酒店一樣用了吸音板的。細細的小孔能把回蕩在走廊裡的聲音消去好幾分,更遑論還隔著這麽遠,又多了道門。
簡明佳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她隱隱覺得可能是林柚那裡出了什麽事。
但在這裡喊,對方十有八九是聽不見的。
她對林柚是知根知底的信任,心說對方應該有能力解決遇見的情況——但這不意味著她就能甩手不管,她也得做出點行動才行。
走廊裡原本就十分安靜,這死寂在燈亮著時還能忍受,一徹底黑下來就顯得陰氣森森。
他們在出發前人手準備了一隻手電筒,可那麽點光不可能將邊邊角角都顧及。這旅館總讓人有種冷不丁就會從旁邊冒出點什麽來礙事的感覺。
“我去把電閘拉上。”她說。
“你去?”盧振傑問,“要不還是我也——”
“我一個。雞蛋別放在一個籃子裡,一個人去就行。”
簡明佳肯定道,她警惕地看了眼他們背後的房門,壓低了聲音。
“我下午清理的時候看到電閘在哪裡了。還得有人在這兒看著富江,能多管一會兒是一會兒。你在這裡等一下,如果三分鍾後我還沒回來就直接去找她。”
她說的“她”當然是林柚,盧振傑細思下,覺得有道理,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這一側離樓梯更近,簡明佳用手電照向台階。
她下樓的聲音愈來愈遠,盧振傑握著自己的那隻手電筒,照了下腕上的表盤。
指針一分一秒地走著。
一分鍾。
一分鍾三十秒。
在兩分鍾過半時,他忽地聽到背後有聲音響起。
“我說,”那女聲被房門模糊了些,“你們還在外面嗎?”
悚然一驚,盧振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他眼前只有關得嚴嚴實實的木門,卻仿佛透過這看到了富江那顆正擺在桌面中央的頭顱。
取出燈泡後,裡面一直維持著安靜,沒想到她卻在這時候開了口。
“我在。”
他說:“別想跑。”
“什麽啊,我還以為你們倆都在呢。”這不影響她想的計劃,富江輕輕笑起來,“但是沒關系,一個人也夠了。”
這是川上富江,盧振傑反反覆複告誡著自己,別信她嘴裡說出來的任何一句話。
但饒是如此,就像是嘴巴已經不屬於他了一樣,他鬼使神差地問:“什麽夠了?”
“沒什麽,放心,我不會像你想的那樣逃跑的。”
富江頓了頓。
“不過,正好我的心情不錯,可以告訴你那個你們特別想知道的情報哦?就現在,只能跟你一個人說。”
她的聲音像是摻了砒霜的蜜糖,循循善誘道。
“真的不聽嗎?”
*
沒有、沒有——
翻空了一個又一個抽屜,始終沒找見自己想找的東西,林柚緩了口氣,準備去找下一個。
她的指尖才剛摸上把手,眼前突然一閃。
……?
林柚眨眨眼,抬頭看去。
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燈閃爍幾下,點綴其上的燈泡接連亮了,重新將整個房間照得亮亮堂堂。
看來有人推上了電閘。
立馬及時關掉手電筒省電,林柚拉開最末的抽屜,旋即因為裡面的東西而眼前一亮。
她也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一開始也沒想太多,隻撿出那本小簿子飛快翻了幾頁。
幸好符合她的期待。
土屋顯然不是什麽愛整理的人。
前面的大半本零零散散地又記了幾筆帳又偶爾記上了自己對旅館經營的想法,連日期都時有時無。
這本近似於日記又截然不同的本子在中途開始畫風突變。
【今天有個少女來到旅館。
她說她叫富江,川上富江。被男朋友拋棄才流落到這裡,希望我能收留她。
看到她,我第一次意識到世界上還能有這樣美麗的女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她以我侄女的身份留在了旅館。】
以此為分界線,他開始不吝以大量的筆墨抒發自己對富江的愛意。但漸漸的,其中也開始摻雜進了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