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地做著口型。
找到你了。
林柚瞳孔驟然一縮。
“你想穿鮮紅鮮紅的衣——服——嗎?”紅人一字一頓地唱道。
她爆出“嘎哈哈哈哈”的粗啞笑聲, 腳後跟猛地在地上一蹬。那隻兔子玩偶松脫到地上, 而她的胳膊這就張開要往林柚的腰上勒去。早就知道對方是徒手殺人, 林柚自然知道她的力氣會有多大。她滾地一閃讓紅人撲了個空, 後者可沒放棄,血淋淋的左手迎面就抓了過來——
……咦?
盯著眼前空蕩蕩的一片, 林柚一時沒反應過來。
變故就發生在短短數十秒之內, 另外兩人聽到乍一冒出動靜又戛然而止, 紛紛起身望向這邊。
“那家夥走了?……呃,”王一鳴愣愣地看著她握拳舉在空中的右手,“你這是……?”
林柚:“……”
她乾笑著打哈哈。
——差點下意識給紅人來了個上勾拳。
“你打過去了?”
一想到這麽個發展,王一鳴竟然覺得有點帶勁兒,他還興致勃勃地蹲下身指導了起來,“哎小姑娘我跟你說,這麽使力不行的,就打得疼點,沒什麽實際威力。你胳膊要這麽彎,彎成這個角度,然後——看,衝他這兒打。聽我的一準兒沒錯,這一下最起碼也能把人給打得頭暈目眩嘍。”
林柚“哦哦”地應了聲,倆人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認真,徐嚴在一邊越聽越不對勁。
“王哥,”他學謝遠雲的語氣學得有模有樣,“你現實裡是做什麽的啊?”
王一鳴訕訕一笑,“練拳擊的,早幾年被人拉去打過倆月黑拳。”
“沒打死過人啊,”他聲明,“這事我可不乾。”
“——哎等等。”
王一鳴這才回神,想起還有事兒沒問明白呢。
“‘紅人’真被你那麽一下子給弄跑了?”
那他豈不是更能……
“不不不。”
林柚知道他誤會了什麽,立刻解釋道:“我還什麽都沒乾呢,撲了一下沒抓住我以後,正要抓第二下就突然從我眼前消失了。”
王一鳴:“那是怎麽——”
“有其他人回頭了。”徐嚴說。
迎上林柚和王一鳴兩人的目光,他聳聳肩。
“對,我也知道這副本的背景,”他道,“但既然當時黎靜也看過,那就乾脆聽她說了。”
“原作出現過這樣的場景——某人被紅人追上箍著後背聽她唱歌,歌唱到一半,紅人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了。這是因為他另一個朋友故意跑到遠處回過了頭,回頭這個死亡機制的優先級更高,紅人就暫時放棄殺他,瞬移去了他朋友那裡。”
“雖然回頭殺還有一個前提條件是看到過紅人,但在這裡應該延伸成了無論見沒見過,回頭都會把紅人引過去的設定。”
“跟唱完那首歌再下手不一樣,這是秒殺。所以,”徐嚴總結,“從現在起應該避免做任何回頭的動作。”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王一鳴走到這裡更多的靠的還是直覺和拳頭,對這種得時刻嚴格管控住自己下意識反應的行為感到十分的心累。他往箱子堆邊上一靠,“咱們剩的人也不多了吧?”
沒錯。
林柚一算,這才是第二輪加時,如果算上那個回頭引走紅人的隊友,她見過的到現在已經有四個出局了。
徐嚴:“包括內奸,還有八個。”
他不提內奸還好,一提這搶先一步拿走身體的家夥,王一鳴立時又想罵人。
“這混進來的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
林柚想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還記得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嗎。”她說。
“你是說跟你們一起走的那個?”王一鳴皺眉道,“我記得他姓任?”
她“嗯”了聲。
“我們下去以後機緣巧合就直接撞上了針女,他的眼鏡被打掉了,再之後的表現——”
第一個疑點出在一開始讓任明德去引開針女的時候。當時是因為他上過當,在後者眼裡絕對是最容易得手的一個。由他出面,能讓針女放松警惕以為是同伴嫌棄他受傷不方便行動或是掛了彩容易暴露,毫無顧慮地追上去。
至於被打落在地上的那副眼鏡,既然他沒說不方便,她就隨他去了。
問題是人要是看不清腳底下的路,再怎麽也會有所遲疑,可回想一下,那時候的腳步聲聽著也太順暢了些。
為了力求真實,《盒》不會修正玩家的視力,讀取出的遊戲形象也是玩家平時的打扮。他鼻梁上那副眼鏡,想來是原本的任明德在現實裡習慣帶的,但被掉包以後就一起成了鬼怪冒充他的偽裝。
“還有一點,”林柚說,“他一直在做這個推眼鏡的動作,對吧?”
王一鳴“啊”了一聲,點點頭。
“如果長年戴眼鏡有可能會下意識想往上推,”她道,“但他這麽做可能只是從本人被替換前學來的小動作。因為眼鏡一掉就沒再這麽乾過了,真養出這個習慣的人更常見的是想推才發現自己沒戴眼鏡——這說明不戴眼鏡對他來說才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