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紅發暗,像血滴出來的。
“……不好說。”他糾結道。
“從樓梯口到那邊,”林柚抬抬下巴,“去看看吧。”
兩人一路上都在小心避開牆上、地上的粘液,好在總是能找到落腳處的。走著走著,耿清河越來越感覺不對勁——它們散布的密度明顯增加了。
“前面,”他小聲問,“前面不會是BOSS戰吧?”
“有可能。”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耿清河懷疑自己一起上樓是不是犯糊塗了,他在原地躊躇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林柚沒管他那點小糾結,小手電的電量全部耗盡,她隻來得及看清血跡是在一扇門前停下。
她屏住呼吸,回頭示意後面的人也噤聲——耿清河把頭點成了撥浪鼓。
林柚小心地將門推開一條縫。
裡面是一間不大的宴會廳。
桌椅全被雜亂地堆在一邊,空蕩蕩的宴廳中央立著個人影。
內裡的燈也沒有多亮,但幾盞燈加在一起總比走廊強得多。她看見那人腳邊畫在地上的繁複圖案——活像個魔法陣——而對方手上也沾滿了同樣猩紅的顏色。
意識到那是什麽的一瞬間,林柚瞳孔一縮。
是血。
“為什麽不進來呢?”男人的嗓音響起,他也隨之轉身,一雙眼睛亮得嚇人,“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看來是早就發現他們了。
林柚也不再遮掩,一把推開門。
“你是蘭頓?”她問。
瘦削男人手上的血跡還沒乾,他尖笑兩聲,默認了她的問題,“——看來你們調查得不少。”
林柚的視線再次掃向他腳邊。
剛才沒看錯,果然沒有影子。
“見過那個女人了嗎?”蘭頓看上去心情不錯,也沒在意她的目光。
耿清河:“……”
林柚:“……見過。”
只不過是隔著門板見的,還把她衝進了浴缸排水孔。
“我們曾經有一個孩子,”還不知情的蘭頓兀自回憶道,“可惜胎死腹中。她想復活那個死胎,所以在尤金到來後,我們看到他帶來的那本書都雀躍無比。”
“獻祭——多麽美妙的詞,只要向神祇獻祭就能讓我們的孩子活過來。”他眼中劃過一抹狠色,“然後,我們舉行了那個儀式。”
“在她眼裡,儀式是失敗的,因為在我們的孩子身上蘇醒的是這麽個‘怪物’。”
順著蘭頓的視線,林柚終於看到從另一扇門裡漏出來的是什麽。
黏糊糊的烏黑觸手搭在那裡,觸手邊上生著巨大的嘴,綠色的粘液不斷地從那其中滴落出來。
……原來她摸到的是這個?
蘭頓就像一個真正的狂熱者,絮絮叨叨地傳達著自己的信仰。
“但我不一樣,”他沉醉道,“當我看到它,我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目的是多麽膚淺——至高母神不需要這樣的信奉。”
“那個女人回來了,但我在她下手前就向母神獻祭了我自己。”
林柚:“…………”
我獻祭我自己還行。
耿清河聽得一臉懵逼,“……他怎麽誰都能獻祭,不會下一句要說獻祭我們吧?”
蘭頓猛然望過來的視線嚇得他閉上了嘴。
“我醒了過來,我還站在這裡,”蘭頓說,“雖然不是真正地活著,但這是母神對我的認可。沒錯,我就讓你們死個明白——這一次只要把你們當做活祭,還有它在,等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等它醒過來舉行儀式,我一定能達成和母神的交流。”
耿清河在心裡扇了自己一巴掌,他這個烏鴉嘴。
“‘626’,”林柚從他話中反應過來什麽,喃喃道,“‘626’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止是她因為網頁遊戲而先入為主的傍晚六點起的鬧鬼十二小時,還是到蘭頓會在清晨六點舉行儀式的生存倒計時!
換句話說,要真是在大廳守著才會GAME OVER。
“在你們之前,我讓阿曼達搜集了這麽多鮮血,可還是差那麽些。”
他道。
“直到你們中的一位補上了這個缺,就在剛剛,我終於完成了這召喚陣。”
阿曼達是指那個女傭?
林柚迅速從他話裡抓住了重點。
所以,這裡的血有一部分是王顏她男朋友的?
“你剛剛抹上?”她轉轉眼珠,確認似的問道。
蘭頓還帶著得意,他點點頭。
“……”林柚胳膊肘一捅耿清河,“東西給我。”
短暫的合作也培養出一點默契,後者恍然。手上一沉的同時,林柚拎住桶壁不管不顧地往還算鮮亮的地方一潑。
水沫四濺,還未乾透的血跡被水暈了大半,自來水還在蔓延,連著陳年的那些痕跡都被浸了些。
笑容僵在了蘭頓的臉上。
“好了,”罪魁禍首好整以暇地把水桶往旁邊一擱,拍了拍手,“現在你還想說什麽,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