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布滿嶙峋的石頭,硌得頗有幾分生疼。眼看對方那化成利刃的胳膊又是橫掃過來,耿清河條件反射地縮了腦袋。
“鏗”的一聲。
……哎?
沒感受到對方接下來的動作,耿清河一愣,再一抬頭。
——卡、卡住了!
他這一下砸下去,偏巧頭頂就是兩塊岩石交接的縫隙,這卡得嚴絲合縫,掙著都沒掙扎開。耿清河一屈膝就躲過另一隻手,徑直呲溜一下溜了出來。
好機會!
就在盧振傑身後,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柚掄起在地上撿起的一塊足有兩個巴掌那麽大的圓石,直接砸向他的腦後。
他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軟倒在地。
林柚把石頭往邊上一扔,呼出口氣。
“……我應該沒有下手太重?”她問。
伸手一摸就摸到個包的簡明佳:“………………”
“既然沒有直接傳送出副本,”她遲疑道,“應該還……好?”
說起來……
她以一種“人不可貌相”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耿清河,這走位還真是挺靈性的。
他們三個搞定了那頭,獨自半蹲在角落的顧衡直起身,出聲道:“看這兒。”
甫一看清他手電筒燈光下的景象,林柚的眼皮跳了跳。
又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可能剛死不久,身下淌出的血泊都還未乾。她的臉還沒有完全長好,帶著點肌肉的紋理。
“到底分裂出了多少個……”林柚喃喃,“這也太……”
他們光是處理旅館那一具就夠費勁的了。
唯一能最快消滅的是疫醫,但他能出來的時間只有五分鍾。山洞裡這麽黑,誰知道哪裡有遺漏。
更遑論他隻對生命體一碰就死,非生命體可沒法處理。
“實在不行,”顧衡說,“就只能毀掉這裡了。”
林柚:“說得輕松,怎麽毀?”
“我的能力。”他說得輕描淡寫。
——他的能力?
打從如月車站起,她就沒怎麽聽對方提過自己能力的隻言片語,來到這個副本後也只是說了他的易容變聲與職業有關。
跟她相反,耿清河反而聞言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明白了,”他驚歎道,“把空氣——”
“原理不重要。”
顧衡笑眯眯地打斷了他的話,“總之,只要有明火,我就能設法讓這裡全燒起來。”
“現在深究這個沒有意義,不是嗎?”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林柚,“能通過副本就好了。”
“行啊,明火好辦。”
林柚瞄了一眼簡明佳,後者會意,“有旅館帶出來的噴火槍,告訴我們怎麽辦就行了。”
“沒什麽需要太注意的,”顧衡道,“等我信號,屏住呼吸到門口,然後引燃,就這麽簡單。”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這叫林柚冒出點不太好的預感。
她清楚地聽見,同樣回過頭的耿清河倒吸了一口涼氣。
角落裡的那具屍體,撕裂處隱隱約約攢動著什麽,像是不完全的人臉又像是眼睛和手。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四面八方都存在著這樣細碎不明的響動。
“離開這裡!”
她厲聲道:“現在!”
耿清河和顧衡兩人,一人拉過盧振傑的胳膊繞在頸後。他的手臂早在昏過去時就恢復了正常的樣子,這會兒被他們倆拖著向前。
一邊要拖個人往外走,一邊聽著那毛骨悚然的響聲,心理壓力實在太大。耿清河方才當誘餌時都沒這麽慌。
他心說要是能直接把人裝進背包裡就好了。
腳步越發加快,在看到他們一開始進到的那地方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噤了聲。
兩個富江——包括多長了一張臉的那個——都倒在了那裡。
她們身上留下了不少傷痕。
指甲撓的、石頭劃的,傷口腫脹扭曲,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冒出一張變形的臉——甚至已經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呢喃聲。
“別看了。”
顧衡道:“屏氣。”
這可能有點透支他的能力,他額角滲出薄薄的冷汗,腳步卻不減一絲穩當。
能屏氣的時間橫不過一分多鍾,到洞口還有段距離。所有人都越跑越快,等到再次沐浴在外面的陽光下,快要憋死的簡明佳的肺裡終於充滿了新鮮的空氣。
她沒敢放松,摸出噴火槍,另一手拿著一根方才在盧振傑抱回來的那一堆裡撿來的樹枝。可能因為手有點抖,再加上樹枝泛潮,連點幾下才總算著了火。
而後,她退後,拉遠了距離,咬著牙使勁一扔——
粗短的樹枝打著旋兒飛向洞穴裡。
“轟——”
這一聲巨響足以震顫著人的鼓膜,伴隨瞬間燃起的大火撲面而來的是極度的灼熱。
之後的事就和他們沒什麽關系了。
最開始的爆炸使得洞口的石塊紛紛坍落下來,裡面的動靜就隻成了悶響和地面上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