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倒在地的乾屍沒有一丁點要爬起來的跡象, 更看不出來它想襲擊誰, 林柚心下浮出個不怎麽妙的猜測。
……不會吧。
碰瓷碰成真的了?
“你可都看見了啊。”
她環抱著胳膊以證清白,“我還沒動手呢。”
伽椰子那時候就夠冤了, 再來一次可遭不住——她明明連張卡都沒摸上。
骷髏頭茫茫然地“啊”了一聲。
“不是你把他活活嚇死的?”它問。
林柚:“……?????”
等等,把她當什麽了?閻羅王嗎?
“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說著, 她皮笑肉不笑地捋起了袖子,“不然信不信我把你也活活——”
“我證明,這個我可以證明!”骷髏頭求生欲極強地立馬扯著嗓子改了口, “是他自己摔倒的,跟小姑娘你沒關系!”
這還差不多。
在骷髏頭驚悚的目光中,林柚哼了聲, 慢悠悠收回手。她再次低頭,看向這具莫名其妙就來了個平地摔的乾屍。
“這大半天都不見個反應, ”她乾脆蹲下身, 直接伸手在那家夥頭頂晃了晃,“不會真過去了吧。”
他這樣怎麽看都不可能是活人,但如果已經成了乾屍或者鬼……鬼還能再死一次的嗎?居然還是絆個跟頭就涼的?
林柚轉頭望去。
這座遊樂園的周遭相當荒涼,門內門外的雜草都長到了膝蓋高。她在草叢裡邁過幾步, 撿到根不知被誰丟在這裡的樹枝。
樹枝都快斷了, 林柚也沒指著能用它幹什麽。她撚著一端,用另一端捅向乾屍的後腦殼。
不動。
林柚加大力氣,又捅了捅。
依舊沒動靜。
奇怪了……
長出一口氣, 林柚放棄了喚醒他的打算。她把樹枝隨手一扔, 乾脆隔著那過於寬大的衣服抓住了乾屍的肩膀。
“你要幹嘛?”骷髏頭警覺地問。
“這不是明擺著嗎,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她已經輕輕松松地給乾屍翻了個身——它失去了身體裡的大部分水分,眼下輕得可怕,“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麽線索。”
也就十分鍾不到的功夫,翻遍了乾屍的每個口袋,還真被林柚找到點寶貝。
她捏著一把尾端沾了點汙黑血跡的小鑰匙,這是在夾克衫內兜裡翻到的,只可惜沒寫著它是用來開哪裡的鎖。
收好鑰匙,林柚展開了另一樣掏出來的東西。
跟被藏起來的鑰匙不同,它一直被乾屍緊緊地攥在手裡。而在打開這張疊成一遝的紙後,看著上面的標注,林柚意識到它是這座遊樂園的地圖。
紙上也被血跡染得有點模糊,但也能辨別出大致的地形。
“好得很。”
她說。
“我現在更好奇裡面會有什麽了,”這一切來得太匪夷所思,林柚站起身,“能讓他這樣帶著地圖和鑰匙跑出來。”
經過再三檢查,她終於確認乾屍是真的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它自始至終再沒動彈過一下。
有陣風吹過。不是林柚的錯覺,她真覺得那塗了紅漆的招牌晃了晃,但想了想,還是從那下面走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時,有一隻紅氣球搖搖晃晃地飄過她身後。
突如其來地覺出異樣,林柚猛然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她狐疑地轉了轉眼珠,隻得重新把視線投向手裡的東西。
依著這張遊覽地圖,要想去遊樂園深處,得先穿過偌大的……
她默默看著眼前的景象。
……停車場。
已經看不出這裡原本的樣子了,荒涼程度比大門口還要更甚。連停著的幾輛汽車都被厚厚的植被所覆蓋,瞧上去簡直像是誰精心修剪出的綠雕。
“他們是有多久沒用過這地方了。”
一晃一晃的骷髏頭也忍不住犯起嘀咕,“就不能來個誰把這裡給鏟了嗎?”
“大多數恐怖片證明,”林柚忙於研究地圖,心不在焉地說,“拆了也不頂什麽用,‘釘子戶’們還是會留在那兒的。”
骷髏頭“嘖”了聲。
別說,有時候還真是這麽個理。
他們一路穿過停車場,這路上倒是沒有出現什麽么蛾子。
林柚站在正門前時,天色已然不早。紅日一寸寸下沉,植物枝葉映出的細碎黑影在牆上晃動,襯得這荒廢的遊樂園越發陰沉,直讓人脊背發寒。
林柚清楚她下一步該做什麽。
——在天徹底黑下來前,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待著,不然連手電筒都沒有就到處瞎逛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她在地圖標出的位置上挑了半天,最後決定去最近的一家餐館看看。
“唔,”當他們經過路邊的某輛手推車時,骷髏頭盯著玻璃櫃底下聚成的一灘焦黑,語氣古怪地說,“真想知道這裡面原來裝的是什麽。”
林柚瞥了一眼。
“爆米花啊,”她回答,“只不過時間太久全爛了。”
停車場那幾輛車,手推車裡沒來得及收拾的爆米花……也許當初的意外很突然,打了正在園裡遊玩的遊客們一個措手不及,連跑都沒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