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上下打量著對方,簡明佳的衣角上也沾了點血跡,但看樣子要麽不是她自己的,要麽她自己已經包扎過、不會再有所影響了——唯一可疑的就是這時遲疑地張張口,像是有話要說又不知從哪開口。
“這一路過來就你一個人?”林柚主動問,“見到耿清河了嗎?”
只見簡明佳蹙起了眉頭。
“我就是想說這個。”
她沉默數秒,繼續說:“你也知道,基本上進到這副本裡的玩家都被分散了。我也是不久前才剛剛碰見他——”
當時她就傻了。
“反正是出了點情況。又不可能放著不管,就近找了個空房間好不容易把他塞進去,我尋思著不能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乾脆出來看能不能找到人來搭把手……”
這下倒好,一下子就碰見自家發小了。
她隻多看了後面那位管家模樣的男人兩眼,沒多問,林柚跟她提過收到管家鈴當活動獎勵的事。
“說了半天,”林柚好奇道,“到底怎麽回事?”
簡明佳神色複雜。
“算了。”
她勾勾手指,“你直接來看吧。”
她走出來沒兩步就見到了林柚,這會兒再把人領回去也費不了一分鍾。待簡明佳打開門,林柚眼皮一跳。
這是間很小的辦公室,可能原先在此辦公的職員權限也不高。耿清河的個子挺高,眼下卻縮著手腳擠在一塊白板邊。
他神情茫然,一動不動地叼著片麵包。
也不知麵包是哪來的。
觀察了耿清河快有兩分鍾,仍然不見他有所動作,林柚眨眨眼,“……他怎麽回事?”
“據我觀察,”簡明佳嘴角抽搐了下,“他現在可能認為自己是一台麵包機。”
林柚:“……”
“一動不動是想等那塊麵包片烤好自己彈出來。”
她面色古怪道:“……幸虧他還沒想著給自己通個電。”
“慢著,我想起來了——‘我是一台烤麵包機’也是個SCP。”林柚打量著耿清河僵硬的樣子,“靠近的人都會受到影響,盡力去模仿。以前的受害者是有觸電死的,還有吞麵包吞得活活撐死的。”
簡明佳“嘖”了聲。
“反正我是沒見著這周圍有麵包機,”她環視一圈,“可能他自己抵抗了一段時間,結果還是沒抗住。”
“應該不是救不回來。”
林柚說:“也許他自己就慢慢清醒過來了,但咱們還是找找……”
她說著站起身,話音卻隨之消沒了。
她緊緊地盯著白板的一角。
一整塊白板上本布滿了繁雜晦澀的方程式,但此時此刻,臨近的角落卻突兀地寫著一句話。
——【別出去】。
林柚盯著那行字。就像是看見了她的將信將疑,空氣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抓起凹槽裡的板擦,迅速擦掉邊上的數字,又寫了幾個字。
——【他來了】。
“‘他’?”簡明佳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疑道,“難道是你說的那個亞伯?”
不知道,林柚想,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兩行字。
但思考四五秒,她已經有了決斷。一個眼神過去,跟進來的管家就很有眼力見兒地關上了門。
他做得相當及時,幾乎是在下一瞬,他們同時聽到有個人轉過走廊,在緩緩走近。
用不著提醒,簡明佳立馬俯下身體。也虧得她早有準備,把耿清河也拖在了窗戶看不見的死角。
常人可沒有林柚那樣的心理素質和定力,聽著門外不加掩飾的腳步聲一聲接著一聲,簡明佳頭皮都快炸了。而當那人在門口停下的那一刻,她的心臟懸在了嗓子眼。
亞伯沉默地注視著那扇門。
他握住的軍刀還在不斷地滴血,衣服上全是噴射狀的血跡。之前的憋屈鬱結一掃而空,殺戮帶來的愉快笑容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感覺到一點異樣。
但仔細瞧來,也覺察不出有人的跡象。亞伯隻思量了寥寥數秒,就複又邁開步,去尋找新的獵物了。
用亞伯自己的話來說,他是個戰士,而非將軍。他是不會去思考那麽多的。
也得虧了這一點。
憋到他走開,簡明佳的心臟總算是猛然複了位,她心有余悸地大口喘著氣。
“我覺得該慶幸小耿是以為自己是個麵包機,”簡明佳沒好氣道,“要是個電熱水壺還不麻煩了?”
萬一在那家夥經過的時候,突然覺得水燒開了,那豈不是“呲——”地就叫起來了。
林柚:“……噗。”
她再次看向那塊被塗抹過的白板,發現就在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亞伯時,上面又被多加上了兩個字。
——【下樓】。
“這……”簡明佳看著不由皺起眉。
她打小知道林柚容易語出驚人,但眼下又是被對方說的話驚著一次,“我知道是誰乾的。”
“我之前遇見過別的隊友,”林柚三言兩語地把之前的經歷概括了一下,“本來想著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打聽出是怎麽一回事,結果正撞上基金會增援。來的機動特遣隊是有人形SCP參與的‘潘多拉之盒’,亞伯你剛才見著了,這是另一位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