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個招。”
他說,試圖借此穩定下隊友的情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禦外界的傷害——”
隊友大驚失色,“大、大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鍾罩?!”
林柚:“……”
孟紹:“……”
“不是,但可能差不多,”他謹慎地提防著亞伯和站在其身後的林柚,“這中間你們躲好就行。”
佶屈聱牙的梵文自口中念出,也幾乎是在同一瞬,亞伯動了起來。
孟紹反應得也快,他扭頭便跑,腦門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這能力還是有限制,有的是念出來就即時生效的,但有的——像這個,還非得來一整段不可。
“別讓他有功夫念完!”他聽見很可能是猜出了什麽的對方喊,“你就專門打斷他!”
孟紹腳下一滑,差點摔個大馬趴。
……多大仇多大怨!
偏偏亞伯就真的聽了進去,他嘴角還殘存著危險的笑意。他的身體狀態自是不比常人,隻一晃身的功夫就到了他們身後,孟紹是真全憑直覺地一低頭,就覺出自己格外清涼的頭頂上緊接著便有刀鋒帶起的冷風刮過。
孟紹心裡再別提多感謝自己這職業自帶的第六感特性了——能多活幾秒都虧了它,他左閃右避,愣是生生躲過幾招!雖說這躲得勉強了點,他那袈裟袖子也在亞伯的刀刃下光榮犧牲,成了破布條,可到底是還算招架得住,這也同樣引起了亞伯的興趣。
他難得遇上這等角色,出手不免更狠了幾分。孟紹躲得越發狼狽,心裡的臥槽是一句接著一句,可他也沒臉去指責人家下手太不留余地——誰讓他倆是對手呢,他一開始出手也是衝著直接超度鬼怪讓對方無鬼可用去的,彼此彼此,也就是自己落了下風罷了。
俗話說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孟紹今天終於可以確信,那個女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他口中的經文念得斷斷續續,時不時就得因為閃避亞伯的砍擊而打個磕絆,竟也是這麽念下來了大半。偏巧亞伯在這時候換了手法,他橫刀往這光頭的脖子上砍去,待對方堪堪避開再朝上一挑。這猝不及防的假動作把孟紹驚了個夠嗆,他閃躲得極其勉強,等好容易稍微拉開一點距離——
孟紹懵了。
……靠,他剛才念到哪兒了來著?
下一秒,脖頸一涼,意識就這麽斷了片。
孟紹,副本開始後四小時零十二分,卒,死於技能吟唱時間過長外加忘了詞。
亞伯動作毫不停歇,順著這股勁頭就壓刀劃斷了手腕上的紅繩,剩下的倆人在他看來也不比那光頭的實力,乾脆壓根沒放在眼裡。隻一個回身之間,他就又抹了另一人的脖子。
可正在此時,唯一還活著的那名玩家見勢不對,居然直接舉起胳膊護著臉就往旁邊的玻璃窗上撞去!
“嘩啦”的玻璃破碎聲,他飛身躍下。也虧得這是二樓,這名沒有任何緩衝就摔在地上的玩家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就往外面跑。他朝著敞開的大門衝過去,亞伯還想追,林柚卻先一步攔下了他。
“算了,”她說,“你去不成。”
結界是雙向的,於人類一方的玩家,他們可以自由出入,但要換成鬼怪那邊,還得從符紙破壞出的裂口裡擠出去。
林柚弄開的那條縫,她小心點也就過去了,亞伯那肌肉和一米九的身高還是算了。
亞伯還沒有完全原諒她,他仍然把自己被啃得坑坑窪窪的棺材的仇給記得門兒清——這樣想著,他又瞄了石棺一眼,但到底還是轉開了視線。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半個字都沒蹦出來,隻冷笑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那塊歪歪斜斜地掛著鎖頭的岩石,和上次如出一轍地摔上了門。
林柚心說這脾氣怕是改不了了。
不過她還挺好奇他剛才是要說什麽的,看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不會是跟該隱有關吧?
亞伯可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偌大一塊變質岩轉瞬就消失在眼前——他回圖鑒倒是回得乾脆利索。
“好像也沒啥要找的了,”骷髏頭怎舌道,“要不咱們……”
林柚“嗯”了聲:“出去吧。”
她還在醫院樓內就隱隱有所察覺,但一切都沒有自己親身出來後體會得明顯。
比起她剛進遊戲的時候,此時的天色似是已然黑了不少。
“我記得是說,這副本會在黃昏和黑夜之間輪回。”
她也很明白官方為什麽選定這倆時段,黃昏是逢魔之時——恐怕也正是副本名叫《逢魔》的原因,夜晚一向是恐怖片裡鬧鬼最高發的時間。
“看樣子是快了?”林柚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跟黃昏的時候有什麽差別——”
話說到這兒,她忽地匿了聲。
天空越發暗沉,此時走到街上,林柚也瞧出了究竟是哪裡有所不同。
街道之間,隱隱約約地徘徊著數道模糊而看不清具體形狀的影子,每暗一分,那些影子就更清晰一分。漸漸地,它們分出了點形狀各異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