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等等’了,”她毫不客氣地打斷道,“我們還會回來的,最晚明早。現在開始,你去找他們設下的祭壇在哪裡,記得一路做記號。”
莫名其妙就被發配了任務,蘭頓的嘴唇不甘地翕動了半天,愣是半個抗議的字都沒敢說。
蘭頓蔫蔫地垂下腦袋,林柚權當他是默認了。她第一個走向路邊,一把拉開了後車門。
耿清河鑽進副駕駛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瞧見蘭頓垂頭喪氣地開始遊蕩,坐進車裡後不由問:“他能找得到嗎?”
“誰知道呢,”林柚挑眉,“撞撞運氣唄。”
他肯定是一直在這片森林裡待著的,這麽長時間卻連祭壇在哪都不知道,這會兒臨時去找也只能說是撞大運了。
林柚十分懷疑他的辦事能力,特別是在發現他第一次召喚陣被潑,第二次畫陣還不記得搞點防水的手段後。
瞧瞧人家裂口女,一把剪刀被碾了以後馬上痛定思痛,準備了滿滿一風衣——當真是鬼比鬼氣活鬼啊。
反正她是沒真指著他找,大不了等回來以後找別人幫忙。
她把一張卡牌插進了卡套。
轎車駛得四平八穩,速度卻一點都說不上慢。顧衡把著方向盤,馬路兩邊的行道樹嗖嗖地落在後面。他們誰都沒說話,心裡隻盤算著什麽時候才能趕到。
林柚沒有去看表,她也說不清是過了多久。道路兩邊,樹木漸漸稀疏下來,他們已經駛入市區邊緣,林柚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她的動作停住了。
“後面。”
她慢慢說:“你們看到了嗎?”
透過後車窗,天空遠遠地出現了一個黑點。
這只是個開頭,那之後很快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三個小黑點像是在不斷接近,它們開始伸展、拉長。
在看清它們形狀的瞬間,一種生理性的、不可名狀的不適立時籠罩上全身。
那是三隻黑色蠕蟲般的生物,很難具體形容它們是什麽樣子——頭顱在不斷變化扭曲,身下長著巨大鉤爪的附肢。身體兩側,膠皮一樣的翅膀在持續拍打著,幫助它們直直地向下俯衝。
目標很明顯。
就是他們。
林柚聽見耿清河倒抽著涼氣,顧衡踩下了油門。
“不能去那邊了,”他開了口,“換個地方。”
他們已經開進了市區,這會兒匆匆忙忙地變道也已經有點來不及了。眼看那幾隻家夥越衝越近,面向後窗的林柚直接對上了那對豎瞳般的眼睛——
下一秒,車頂重重一震,他們隻覺得自己跟著車一起晃了晃。
外面的行人在尖叫。顧衡狠踩了下油門,在駛過十字路口時驚險地避開迎面的車輛,他一打方向盤,強大的慣性徑直把撞在他們車頂的那隻生物給甩了出去。
然而好景不長,還不過半分鍾,連個松口氣的余裕都不給,另一隻就以比方才更大的力度撞了上來。
它的爪子緊緊扣進車頂,林柚親眼看著頭頂處凸起了一小塊。在鐵皮就要被抓破的前一秒,顧衡故技重施,又想用那法子擺脫它。
這次可沒有那麽容易了,他們足足穿過了三四條街道,才用一個甩尾逼得那條長著翅膀和爪子的毒蛇攔腰撞在樹上。
哪怕是隔在車內,林柚確定自己聽到了木頭的斷裂聲。再一抬頭,只見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凸起,足以說明對方只差一點點就突破這輛車的防線了。
這樣明顯支撐不下去。
她意識到了顧衡說的“換個地方”是什麽意思。
果然,再經過下一個街口時,汽車放緩了速度,朝路邊開去。
“我數一二三,”他道,“衝進去,然後鎖門。”
他指的是一棟夾在臨街的店鋪之間的小樓,一層是車庫和車庫邊上的小門,門後的樓梯通往的二樓掛著某某事務所的牌子——無疑是他們說過的、由“顧衡”經營的那家。
“鑰匙給我。”林柚說。
顧衡看著她,沒過兩秒,空中劃過一道銀光。林柚伸手抓住他扔過來的鑰匙,另一隻手握住了車門的把手。
要是能除掉是最好的,林柚望著空中想,可她沒有能在空中對剛的。
非要說的話,阿蕾莎可以算上一個。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只是先頭部隊,要是這次用了之後還有……
所以,能躲開的還是躲開吧,要是實在不行再——
她注意聽著顧衡的聲音,“三”字一出口,她立時用力推開門,徑直朝著那家事務所衝去。
身後是開關車門的聲音,林柚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追逐著汽車的那些毒蛇一樣的生物毫無疑問地也發覺了他們的動向,獠牙、利爪同時朝著幾人咬來抓來。
林柚及時地一側身,讓滴落著毒液的尖牙從肩膀上擦過去。她攥著門把,迅速平複下自己的情緒,準確無誤地一下子就捅進了鎖孔,邊盼著能快點邊使勁去扭動手裡的鑰匙。
終於,一聽到“哢噠”的響動,她直接閃身鑽進了門廊,反手將拔下來的鑰匙往後一拋。
最後一個進門的耿清河堪堪抓住了滑到他指尖上的鑰匙串。他大口喘著氣,連手指都在發抖,不得不用肩膀頂著門板。鑰匙在鎖孔邊上滑了幾下,總算插了進去,反鎖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