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後面的話,在看到自己發小含笑的眼神後咽了下去。
面對對方,他確實不用那麽偽裝自己。
“hiro,你真的相信,他不會……嗎?”
眼前的鐵軌間生出幾道綠意,在風中悠然搖擺。今日的清風不似往年早春尚還料峭,反而帶獨一份溫柔,輕輕拂過草木枝葉,飄搖聲和叢間的蟲鳴應和起來,和枝頭的鳥鳴組成一支屬於自然的協奏曲。
天光明媚,早春生機緩慢複蘇,像是在歡欣鼓舞誰的到來。
望著這樣明澈的風景,降谷零最終把那個疑惑說了出來,那是在某個秘密會議上,沒有來得及也不是時候問對方的事情。
諸伏景光知道一起出生入死的發小在問什麽,但他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望著眼前在風中舞蹈的林葉,目光沉靜極了。
“zero,”他輕聲說,“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怎麽活下來的嗎?”
降谷零臉色一變,他幾乎是立刻就想起當年那一場驚險萬分的時刻,倘若不是忽然出了意外,那麽那時他推門所見的,就該是發小尚帶著余溫的屍體。
“hiro,你現在要說嗎?”他問道,那時他們都還在組織裡,後來各種事情接踵而至,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好好談一次。再後來,就是對組織的殲滅戰。殲滅戰後又是來自各方的試探以及各種後續處理事件,現在想想,竟是從未聽景光再說起過那時候的事情。
“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諸伏景光笑了笑說,“其實那時候,是那孩子如約來還我的貝斯,正好撞見了赤井君。”
降谷零臉頓時拉下來,“大好風光大好假期,提他幹嘛?”盡管自家發小沒事,也聯手不少次,可他還是跟赤井秀一不對付,各方面都是。
“可是要給你說清楚那件事,赤井君是必不可少會提到的。”心知對方為何如此別扭,諸伏景光忍著笑意繼續說,“不過在那之前,倒和他沒什麽關系。”
“在好君還沒有來之前,我先告訴你吧。”不說清楚理由的話,zero怕是永遠都不會放心。
諸伏景光說:“那是近六年前的事情了,組織派我去八原取一件東西,任務完成後,我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了好君。”
他仰頭望著澄碧如洗的天空,眼神悠遠而蒼茫,帶著深深的懷念。
對方似乎沉浸在那段往事中,一時沒有出聲,降谷零心知他在思考如何與他坦白,便也不去打擾他。
哪怕他曾是身兼數職的間諜,對眼前這人也從未防備過,也對和他們一起奮鬥的同伴有足夠的信任。否則,在得知某些事情後,他本不會出現在這裡。米花町的少年偵探,也不會有那麽安寧的時候。
半晌,他聽到景光說:“那是一個很特別的孩子。”
他用孩子來形容這一次要見的人。
降谷零想,hiro的判斷很少出過錯,那麽至少,那位好君的立場不會是警界某些老得走不動路的家夥想象的那樣。
在他思考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故事。
那時,諸伏景光這個名字被深度掩藏,展示在組織裡的,是“蘇格蘭威士忌”這個代號,而他在外行走的化名,暫時叫做‘綠川明’。
那時,八原這個幾乎在島國隱身的地區屢屢出現異常,在某方面引起了組織的注意,而組織有一場交易正好在那裡進行,他被派去知行這個任務。
從某個人手裡取得一件物品。
至於那個物品是什麽,安排任務給他的上級並沒有直接說明,只是隱約聽到,似乎是和所謂陰陽道、除妖師有關的東西。
那一年的諸伏景光在組織當臥底,從前是警校的優秀人員,從小到大都未碰到過靈異之事。那時,他是不信神明的。所以,他那時隻以為又是組織裡什麽稀奇古怪的研究,本職素養還是讓他記住了一切資料。
任務對接地非常順利,他從接頭人那裡取到了任務物品,離開時偶然一瞥看到對方衣服上有一個有點眼熟的家徽,瞧著像是那個……的場一門的標記。
彼時蘇格蘭隻記住了這一點,背著裝著任務物品的貝斯包準備離開八原。
八原不大,因而站台也又小又舊,他來的時候,那裡只有落葉蕭蕭而下,秋風飄飄肅殺。
他背著貝斯包站在台上,目光隨意一瞥,瞧見了一團火蹦到了月台上。
那自然不是一團火。
火光滾落在地上,靠譜的成年人看到一個穿著兔子睡衣的長發孩子,竟然坐在一團火焰上就這麽跳了下來,氣呼呼蹲在角落裡自閉。
那孩子的出場方式太過奇特,諸伏景光無論處於什麽立場,都會上去一探情況。
湊過去之前,他以為那是個漂亮女孩子,因為酒紅長發散落下來時那一瞥,正好瞧見些許綺麗眉眼。而當他真的瞧見那孩子的全貌時,便不會認錯性別。
長得好看,小時候雌雄莫辨是正常情況,但諸伏景光畢竟本職是個警察,自有一套專業辨認方法。
是個和自己家人吵架,然後氣得跑出來的孩子。
諸伏景光與之艱難交流了兩句,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難免想到了自己遠在他方的兄長。
不知為何,就在他走神的那片刻,眼前對他不怎麽耐煩的孩子神情忽而舒緩下來,他能清晰感覺到,對方似乎一下子就沒有那麽抗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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