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聽清中原中也的話時,心中暗道不好。
要命,那位通靈王殿下好心過頭了吧,這種事情就不必說出去了!
中原中也何其了解太宰治,對方眼皮一跳他就知道這條青花魚心裡在冒什麽壞水,遂冷笑道:“你也不必埋怨麻倉,他沒有說你什麽,只是告知了我‘書’的事情。”
見到了“書”,他想要知道太宰治經歷了什麽,並不是一件難事。
太宰治眼神陡然一變,他還記得“書”的限制,這個世界不能有三個人看到“書”的某段信息。當然,麻倉君和當年那位回溯橫濱時光的齊木君壓根不在人類范疇內。
“且不提限制有改變。”中原中也道,“我也不在人類范疇裡。”
太宰治啞然,確實如此。
在最初的那個時間線,中原中也是猜到他的計劃,並默不作聲配合他的。那時他就該知道,“書”並不只被他看過。
後來告知了敦君和芥川後他奔赴黃泉,中原中也更是沒有顧慮。
畢竟,他的中原中也,本質是神明啊。
“我還不夠被你信任嗎?”
就著坐在他腰上的姿勢,中原中也忽然說道,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太宰,你不信我,你還能信誰?”
橘發藍眼的神明低聲重複著話語,一遍又一遍,堅定而執著。
“中也啊。”
許久之後,太宰治喟歎。
“從來都是你,中也。”
他們見過彼此最狼狽最惡劣的模樣,對此做出各自最尖刻的嘲笑,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也是他們在無數個角落互相給對方包裹流血的傷口,叫醒過負傷沉睡的搭檔。
是中原中也開著那輛顏色刺眼的摩托車深夜把他從冰冷的集裝箱裡撈出來塞進自己開著暖氣的房間,是太宰治嘴上刻薄卻依然會在搭檔開大後找回飛走的外套和帽子,妥帖疊好放在搭檔身邊,在他醒來的前一刻又悄然離開。
是中原中也無數次把太宰治自尋死的路上拉回來,不管對方多陰陽怪氣也從未改變。是太宰治攔下一切中原中也不喜歡的陰謀詭計,制定恰到好處的計劃讓他們自敵方從容脫身,哪怕叛逃也從未放棄過對對方的注視。
他們攜手走過無數戰火,並肩立於廢墟之上,夕日余暉常眷顧他們,於他們周身披上朦朧輕紗,尚帶硝煙的槍口開出豔麗玫瑰。
無論經多少個輪回,他們永遠會相遇,然後一起並肩而行。
太宰治毫無保留的全部信任,從來都隻給了中原中也。
但是中也啊,我終究只是一個不相信自己的膽小鬼罷了。即使是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納嗎?
“太宰治,你以為你在我這裡還有秘密可言?”
他湊近太宰治,盯住那雙鳶色桃花眼,一字一句道:“你是個什麽人,我比你還清楚。”
近在咫尺的眼眸依然是他夢中反覆出現的海藍,將他整個人都拉入其中。
無法逃離,不願逃離。
太宰治道:“那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吧。”
“——至死不休。”
這大概是他這個人,這輩子能說出來的最明顯的承諾。
中原中也粲然一笑:“你想得美。”
“中也!”太宰治心下一沉,果然不行嗎?
橘發藍眼的青年松了松領帶,懶洋洋道:“你以為你因為胡思亂想跑到別的世界去,一去好幾個月讓橫濱兵荒馬亂這件事就這麽翻篇了嗎?”
太宰治微微睜大了眼,“等等中也,什麽叫幾個月——”用他僅有的那一丁點良心發誓,他明明只在那邊待了兩三天啊!
中原中也從他身上起來,大步走上自己的首領座位坐下。
“給你一個月,讓我高興,這件事咱們就翻篇。”中原中也咬著鋼筆,拍了拍手讓桌上的文件泛著紅光飛起來,含糊不清道,“否則我下次休假,和蘭波旅行去。”
這下子太宰治也不管剛剛疑惑了,邁著大長腿走到中原中也身後笑嘻嘻道:“哎呀中也,跟蘭波去,魏爾倫肯定也在,你就不嫌膩得慌嗎?”
他伸手放到前搭檔肩上想要給人按個摩,飛舞在半空中正自動排隊整理好的文件上紅光瞬間消失,罩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滿身。
“太、宰、治!”
中原中也頂著雪花似的飛下來的文件,徒手掐斷了手中的鋼筆冷笑喊道。
太宰治:“……”
太宰治:“那什麽,中也,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麽?”
“我信你個鬼!”
中原中也抬腳就踹,果然青花魚還是要揍一頓才老實!
*
“你是說,我離開了近半個月?”
麻倉好咽下最後一口紅豆糕,拿桌上的濕手巾擦了擦手,漫不經心道。
跪坐在對面的尾崎紅葉謹慎點了點頭:“太宰失蹤了很久,若非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君一口咬定他還活著,妾身也不敢來打擾您。”
“太宰君所在的世界,很是危險嗎?”優雅美麗的女人如此問道。
危險到連通靈王也花費了一些時日,那麽那個平行世界的,她的中也和鏡花會怎樣呢?
麻倉好道:“無事,只是時間流速不同罷了。”
“這樣麽?”
尾崎紅葉放下了心,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就見那紅衣神靈已然站在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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