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林漾命大,馬車從山坡上摔下來,既沒把她壓死,也沒給她摔死。從那麽高的山坡滾落,人生還的概率相當小,害她的凶手顯然都認為她死定了,所以為了不在周遭留下痕跡,甚至都沒來檢查。
誰知道,一個林漾命大,另外一個春桃皮糙肉厚,馬車摔下山之前就被甩出去,後來更是連滾帶爬下山來找林漾,兩人又奇跡般地遇見了進山找草藥的凌一。
事後林漾的死訊沒有傳出,那人應該也很氣惱,無奈那時林漾已經寫信告知其祖母,自己遭遇了意外,摔傷了腿,並無大礙。
林漾當時還覺得祖母回信裡的一句告訴她之後不用擔心很奇怪,意外出現一次,她今後注意就行,還擔心什麽,現在看來,分明是祖母當時就知道了此事並非意外,叫她不要擔心,想必是已經解決了這個“意外”的幕後黑手。
林漾深吸一口氣,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和死亡擦肩而過。原來,不管她爭與不爭,她的存在都將威脅到部分人,且祖母的處境也並不好。
林漾攥緊拳頭,幸好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爭,不然,她和祖母哪裡能有好下場,等待她們的必定是死亡。不論哪家上位,都沒有她自己登上皇位來得安全。
其實危險無處不在,凌一沉默幾秒,認真思索過後問:“傅老夫人可曾給你留下身手好的侍衛?”
林漾想起了追風,對凌一也並不設防,便道:“有,是一位曾經在暗殺組織待過的姐姐,名叫追風,但是她的身材面貌過於顯眼,我不便帶她光明正大回林家。”
凌一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得讓辛苦培養的勢力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話怎講?”林漾好奇地看著凌一。
“金龍鏢局坐地起價,不過是仗著目前幾個縣裡只有他家的鏢局敢在山賊的威脅下押運貨物,那若是有另外一家鏢局出現,那麽他的生意就會受到影響。”
“最重要的是,若你身為紡織廠的老板,你和這間鏢局合作押運貨物,那麽你請幾個身強力壯的鏢師也很正常,追風不就可以借鏢師身份光明正大地跟隨你,保護你的安全了嗎?”
林漾驚訝挑眉:“這話倒也不假,你是怎麽想到這個辦法的?”
凌一的腦子有時候顯然和她不一樣,林漾受製於這個時代,她解決辦法多依靠迂回、借力打力,而凌一,一言不合就想自己單乾。
做生意怕上遊供貨商卡脖子,又怕下遊的店鋪不收她的貨,那她就自己種地、種樹、養蠶、開店,自己把上中下三個環節全控制了。金龍鏢局坐地起價是吧,那她自己開鏢局,不僅不用被金龍鏢局敲竹杠,還能和金龍鏢局搶生意。
林漾眼中帶笑地凝視著凌一:“你有時候,真像一張白紙,無所畏懼,又敢想敢做。是我過於躊躇,反倒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凌一搖頭:“謹慎並不是壞事,你沒有我敢豁出去,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凌一說話都算保守了,她就差沒說“我根本不是人”。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開間自己的鏢局,鏢師不難找,軍營裡現成的兵,直接抽調過來當鏢師,還能讓她們的身份過明路,不再為奴。畢竟凌一之前買她們,都是簽了賣身契,即便凌一從來不使喚她們,但賣身契在一天,她們就是奴籍。
並且,追風能光明正大地成為林漾的護衛,而不必躲躲藏藏周轉幾個縣,有時候進不去一些縣,她還得在野外風餐露宿,都快變成半個野人了。
現在好了,追風直接進鏢局,不僅是頭等鏢師,而且是副鏢頭,負責訓練和教導鏢局裡的鏢師和新“兵”。
為了不引人注意,營裡抽調來的兵也不能太多,凌一目前隻安排了二十人進鏢局,外加她自己作為鏢頭,追風作為副鏢頭,二十二人的潛龍鏢局在江源縣成立時,隻引來了嘲笑,並未引起他人懷疑。
只因為,這二十二人,全是女人。
女人中有曾經走投無路的娼ji,有為奴為婢的丫鬟,更有被親人買賣的女娃,被拐賣的婦女。這在外人看來,連過家家都不算,純粹就是胡鬧。
更有甚者,還說潛龍鏢局裡清一色女人,屬實好笑。帶龍字的鏢局,怎麽能有女人呢?龍一般不都代指男人嘛。
這話可就不對了,林漾讓手下在鹿鳴澗等酒樓、茶樓的說書台上傳播,龍本就分雌雄,和麒麟、鳳凰等都是瑞獸。
若真要計較雌雄,民間所謂龍鳳呈祥常被眾人認為是一公一母陰陽調和的吉祥征兆,那也該是雌龍雄鳳,因為鳳為雄,凰為雌。
故,潛龍為雌龍,有何不妥?
這些說書人收了錢,往外一說,還真給一些沒文化的人聽懵了。而那些讀書人,回憶了一些自己讀過的古籍,又覺得好像是這麽回事。
一時之間,潛龍鏢局的建立,引來諸多嘲諷,並未引起眾人的警覺,只是讓潛龍鏢局接不到生意罷了。
但凌一等人的目標本來就不是靠潛龍鏢局掙錢,而是靠它把眾人的身份過明路,並且可以從官府那兒采購少批量的武器。
在沒有擁有自己的鐵礦之前,凌一知道打鐵的原理和技術,卻沒法用。因為鹽鐵等重要資源,往往都捏在官府手上。她們要想建立自己的軍隊,光靠一些零散的鐵器重鑄,外加弓弩等還不夠,她們還需要更多的鐵器。
大燕對鐵器的管制不如前朝那麽嚴格,不允許百姓私藏武器,但一般的例如菜刀、鋤頭、鐮刀等家用性質的鐵器是可以民間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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